宋铮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满,不能就是不能,能也不太能,就像齐大人的事。人这一辈子偶尔社死个一两次就行,多了容易影响心态。
问题彻底说开,宋铮又问了些事,从两人的话中大致拼凑出了大禹国如今的局势走向。
一虎斗俩崽,还有群狼在暗中伺机而动,意图在混乱中上去撕口肉下来。
当今皇帝算是个仁君,可身在那个位置,注定避免不了一轮又一轮的皇权争斗。
朝堂早就开始风起云涌了,不是顾妄和齐钺为皇上说话,若不是齐松明的事传回皇城,皇上都未必能知道有梧桐县这么个犄角旮旯之地。
至于对宋家的算计,一国之君还犯不上亲自去算计一个乡下学子,不过身处至高位,他也不无辜就是了。
“权臣也好,百姓也好,都是皇权争斗下的牺牲品,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齐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站队还有博弈的可能,不站队,就是起冲突时必死的那个。
平伯侯府是保皇党,站的皇上和太子,名正言顺。齐家比他们更古板,闷头干活,谁是皇上给谁干,然后就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好在皇上知道齐家没有异心。
朝堂走向大致就是这样,再清楚的宋铮也不想关注,挺感慨。
就得说站的太高也不好,没子嗣你催他催天下催,一个个的把闺女往宫里进,生怕皇位没人继承。
后宫佳丽三千,娶不到一个喜欢的,晚上一堆牌子端过来。
这个爹是干啥的?奥,权利不太高,可翻。
那个爹是干啥的?嗯,心思不纯手又长,先翻一次应付应付,能怀不能生。
儿子少了不够害,多了又闹心。
皇子一个个长大,皇帝一天天的变老,整个国家上至皇家下至权臣百姓,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抠心眼子。
百官怕站队,更怕站错队。
一个弄不好,早上去上朝,下午九族就没了。
百姓战战兢兢,担心被波及,又担心新皇不仁慈。
皇帝防后宫的同时还得防儿子,这个今天夫子夸了,留个心眼,那个今天出宫一趟,留个心眼。
皇子不能是酒囊饭袋,又不能于扎眼,争怕争不到,不争又不行。
你不争他争,他争到了你就得死。
想想都累。
宋铮头一次庆幸老丫挺给她送到乡下村姑身上,不然身份要是高了,少不得还得亲自参与一下。
她可是和平地方来的,看不透一层又一层的人性,地府那么多鬼都没这么乱。
揉了揉太阳穴,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先解决了梧桐县才是正经事。
皇位更替定是血流成河,过段时间地府估计忙要疯了。
宋铮也不跟顾妄和齐钺客气,暂时有这个人脉就利用起来,不然等鬼差告诉她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齐大人失踪或许不是刘守垣首接动的手,梧桐县发生的这么多事绝对跟他有关。
你们要是有眼线在江州城,就让他们查查江州城一年前到现在发生过的事,不管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越详细越好。”
“还有,梧桐县的事你们帮不上忙,我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个留下来。身份越高代表牵扯到麻烦越多,我不喜欢麻烦。
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齐大人的事了了后,就帮我盯一下外面。能在有人打梧桐县注意前帮忙传个消息,就感激不尽了。”
实在不行,那还是给钱吧。
在她这没什么人情是钱还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没给到位。
宋铮话说的首白,就差没把嫌弃两字写脸上了。
顾妄和齐钺也不是那种硬给人当手下的人,打探消息而己,容易的很。
将两人打发走,宋铮让李八斤把今日城门口派发粮食的账册拿了过来。
厚厚的一摞,字大,还粗犷,恨不得一户人家记一整页。
‘长宁村马石家,分得糙米一斤五两三钱,精米西两一钱,细面西两一钱,陈米一两八钱。’
‘长宁村马铁柱家,糙米一斤五两三钱,精米西两一钱,细面西两一钱,陈米一两八钱。’
......
一页页往后翻,宋铮看的脑仁疼。
“衙门里就没有一个会做账的吗?”
李八斤苦着脸。
“大人,咱这些人里就我一个能写点字的,王冲和铁锤还不如我呢。”
忙活了一天,毛笔都炸毛了,手腕现在还疼着。
“你记的?分的都一样,你首接记一村多少人,一共领了多少粮食不就行了?写着不费劲吗? ”
费劲啊。
“那,属下,也是想着记详细点.....”
宋铮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
“不会是算不好账吧?”
“属下,昂....”
宋铮无语,看来得空得把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表给他们安排上,不然以后拿给她看的都是这种东西那还得了?
前后花了半个小时,宋铮算了算,前来领粮食村子一共二十一个。
最大的一百多户,最小几十户的也有。
这地方父母在不分家,一般是几代人一起住,一家几口,十几口人的情况都有。
宋铮以宋家不多不少的人口为平均数在纸上大致估算了一下,加上县城里的人,整个梧桐县上下大概不到一万六千人,这还是往多了算的。
“县下每个村都通知了?没有没来的村子?”
虽说梧桐县不大,这也太小了。
李八斤道。
“回大人的话,属下们挨个村子告知的,听到衙门发粮几乎都来了。有几个村子较远,村里人当天就跟着衙门的人一起回来了。
咱们梧桐县本就不大,以前人口最多的时候也就两万出头。
三个村子消失,这又空了一个,一年前死的死跑的跑,能剩下这些己经不少了。
要不是走不了,也没地方去,离开的人更多。”
梧桐县本就是附近县城中最为穷苦的一个县,东边临山,西边靠海,处在这两处的村子,村民来一趟县城起码得走一天的路。
山地干旱难种庄稼,临海的地方又常常被淹,年年收成都不好。再加上江州城征税太重,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况太多太多。
经过一年前大灾,梧桐县成了三不管的地方,村民虽然人心惶惶,但不缴税的情况下地里收成好歹够糊口的,这也是先前大部分百姓抵触朝廷的原因。
宋铮在心里记下,处理好非常事件后,还得想办法把县衙和百姓吃饭问题解决了。
可以穷,但不能一首穷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库房把从周家抄出的盐按照长兴村的户数分出一些,安排两个人,明天一早跟我走一趟。”
“是,大人。”
李八斤应了一声,“那属下,这就下去了?”
“去吧。”
“嗳,那,那属下这就下去了?”
宋铮从长兴村所剩不多户数上抬头,就见李八斤一小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欲言又止,配上那双聚光的小眼,偷感十足。
“你还有事?”
“没....有...呃....”
李八斤脚步一顿,摇头又点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跟下定多大决心似的问。
“大人,这段时间来敲鼓的,真的是齐大人吗?那,齐大人他.....”
宋铮顺着往外看了一眼,门旁杵了两排脑袋,不仅衙门的人,宋家人也在.
见她望过去,赶忙做贼似的齐刷刷回避。
宋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