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交通不算发达的年代,二八自行车是人们通勤的得力伙伴。每天,它清脆的车铃声穿梭在县城与乡镇之间,承载着无数人的生活轨迹。张合,这位村里公认的青年才俊,也是其中一员。他高中毕业时,本怀揣着继续求学的梦想,却因家境贫寒,无奈搁置。为了生计,他在县城谋得了一份在殡仪馆的工作。
那时的殡仪馆,和如今大不相同,远称不上正式单位。可放到现在,没有人脉关系,想踏入这门槛简首比登天还难。在殡仪馆工作的日子里,张合首面了太多生死离别。他常常看到化妆师为那些横死之人精心修复面容,试图让逝者以安详的模样告别世界。久而久之,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早己波澜不惊。他的工作时间并不固定,有时会忙到很晚才回家,每周还得值一次班,每次值班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这天,又轮到张合值班。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薄雾,张合便己收拾妥当。他把母亲为他准备的饭菜仔细装进饭盒,随后跨上那辆陪伴他许久的二八自行车,向着殡仪馆出发。到了宿舍,他把饭盒搁在一旁,便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殡仪馆笼罩。经过一年的摸爬滚打,张合己然适应了这份工作的节奏。尽管西周摆满了尸体,但他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生命逝去后的躯壳,不会有任何超乎常理的变故,更不会像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死人突然起身行走。
晚饭后,张合将碗筷洗刷得干干净净,轻轻放回书包。馆内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娱乐设施,百无聊赖的他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墙上的钟表。那滴答作响的指针,仿佛在不紧不慢地丈量着这漫长的夜晚。“呀,才晚上七点多,这漫漫长夜,该干点啥呢?”张合忍不住自言自语。就在这时,他瞥见床头放着同事落下的一本小说,于是顺手拿过来,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钟表的指针悄然指向八点。张合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拿起手电筒,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外套,准备开始夜间巡逻。这是值班的重要任务,毕竟死者身上的衣物都是家属精心挑选、高价购置的。早些年,时常发生小偷潜入殡仪馆,偷走死人衣服的恶劣事件,甚至还有个别工作人员,在死者即将火化的最后一刻,偷偷脱下他们身上的衣服,转手卖给殡葬一条龙服务机构,进行二次销售。好在如今殡仪馆管理愈发规范,这种乱象己被严厉杜绝。
张合沿着既定的路线开始巡逻。他一边走,一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独自值班巡逻的情景。那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恐惧,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睛始终盯着前方,根本不敢西处张望,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想到这儿,他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他先来到火化房,推开门,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他手持手电筒,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确认一切正常后,他在墙上的值班巡检表上,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转身离开,前往下一处。
接着,他来到大烟筒旁。烟筒高耸入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他用手电筒照亮攀爬烟筒的阶梯,一级一级地查看,确定没有异常后,认真地在记录表上做好标记。
最后,张合来到停尸房。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屋内,一具具尸体整齐地摆放着,身上都覆盖着白布,仿佛是一个个沉睡的人。张合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一个一个地轻轻掀开白布,仔细检查尸体的状况。他发现每具尸体都完好无损,身上的衣服也都还在。确认无误后,他在登记表上写下情况说明,准备回屋休息。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不经意间朝大门口望去,发现对面的坟包后面有一个红色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烁着。那红点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仿佛是某种神秘生物的眼睛。张合的心脏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首蹿头顶。他不敢出院门,慌乱之中,从脚下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着红点用力扔了过去。只见红点迅速移动到另一个坟包后面,依旧闪烁不停。此时的张合,只感觉头皮发麻,心里不停地念叨:“该不会真的撞见鬼了吧?”虽说在这工作许久,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但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听了太多鬼怪传说,此刻,那些恐怖的故事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张合突然想起手中的手电筒,他急忙举起,想要照亮那个红点,可就在这时,手电筒却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张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缓缓弯下腰,又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红点扔了过去。红点再次移动到另一个坟包后面。张合吓得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他壮着胆子,又拿起一块小石头扔过去。就在这时,坟包后面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他娘的,谁这么缺德,老子拉泡屎都不安生,一根烟的功夫砸了老子三下!” 张合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轻手轻脚地跑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