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Y上班的后期,郭参买的房子己经交付,他开始安排装修。
用后来郭参姨丈的话说,“郭参是个好的,不靠父母,自己就把房子装了!”他给郭参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姨丈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郭参的表弟,他的婚房,是由姨丈从头到尾包办,表弟既没有出一分钱,也没有出一分力。
人比人,气死人!
孙晴晓记得郭参是如何安排装修的,他拒绝了装修商的报价,“太贵了!”最便宜的报价也在十几万,还不含材料费。
“我自己装!”郭参一天到晚跑建材市场,买地板、买门、买灯、买电线、买窗帘。
他花了大约4万块钱请人来安装水电、铺地砖。其他活计,例如说铺木地板,就由卖木地板的店铺安排;装灯,就由灯具店的人来装;装门,就由卖门的店铺来装……
便宜是便宜,总之整体设计感全无!
当然,那个时候的孙晴晓,还不懂得挑剔这些——她没见过世面,说得好听一些,她随遇而安。
装修结束,得给全屋做清扫,市面上的报价大约在千元左右。
“我自己打扫!”郭参又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骑着他的小电驴到新家去铲地面上,装修留下的污渍,每天铲到深夜。
郭参真是太节俭了,关于这一点,孙爸爸和孙妈妈都非常佩服他。
“小郭是个会过日子的!”
周末时,孙家二老携女儿、外孙,一起到女婿的新房去帮忙。
孙妈妈以前在岭南HK人家的花园里当过保洁,“你妈妈擦的玻璃真亮!”这是郭参对岳母的赞美。
郭参也不是看不到岳母的好处,“你妈妈带宝宝,比我妈带还让我放心。”
他看得到岳母的长处,可惜岳母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到任何时候,在岳母和妈妈之间,郭参的天平总是倾向于妈妈的——人之常情。
郭参干起活儿来非常的性急,全家人忙到下午一点还没吃午饭。
“小郭,休息一下,先去吃点东西吧!”孙爸爸建议。
“我不饿,你们去吃。晴晓,你带爸妈和宝宝去吃。”
孙爸爸劝不动郭参,就带了其他人去吃午饭。
多年后回想起来,孙晴晓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太奇怪——你是主人家,别人来帮你干活,你不应该亲自招待客人吃饭吗?未免太失礼!
房子装修完之后,郭参先住了进去。彼时朓朓还小,没有上幼儿园,还养在外婆身边。
“让郭参先去把甲醛吸干净!”孙晴晓玩笑道。
但是偶尔,孙晴晓也会回到新房子里去住。
那些年,郭参还没有买汽车。孙晴晓要从NY回到新房子,得花一个多小时,倒两趟公交车,路途遥远。
有时候,孙晴晓加班到7点,或是7点半下班,搭完一路公交车到下一个站点时,另一路公交车的末班车己经开走了。
孙晴晓没有打车的钱,况且那一段路很偏僻,往来基本没有出租车,她只能扫自行车骑回去。
忘了那一段路有多少公里,孙晴晓只记得中间要经过一座大桥,上坡时,孙晴晓根本骑不上去,得下来推,推过一段很长很长的坡道……
现在再要孙晴晓这样回家,她恐怕做不到了——上了年纪,身体和心理都大不如前。
那两年,孙晴晓从没把新房子当家看,顶多算个宿舍——她偶尔回去住一晚。
有一回孙爸爸送女儿回新房去取东西,一进门脸色就变了,“姑娘,你这屋子,让人看见都得吐!”
可见这新房子被郭参和孙晴晓糟践成了什么样。
那一年,孙晴晓还没有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心境中转变出来,她没有要收拾房间,打扫屋子的意识——妈妈会做嘛!
从郭参的父母过来带孩子起,孙晴晓瞬间就成了一位兼职的主妇,上班之外,家里等着她干的活儿,太多、太多了!
“早跟你说了,嫁到老家,不就没有这种麻烦事了!”孙妈妈有时候会点女儿——玩笑而己,孙家二老知道事情己成定局,他们早就认了。
甚至在后来,孙晴晓和郭参闹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要和他离婚!”
“胡说什么,以后别说这些没用的。结了婚,孩子都两个了就好好过日子,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
这就是孙家二老后来对女儿婚姻的态度,他们希望女儿忍耐,忍一忍,你作为媳妇就熬成婆了,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是,孙晴晓不想忍。她从心底早就跟郭参一刀两断,现在没有走,不过是因为孩子未成年。
现在去问孩子,“妈妈要离开,你们跟着爸爸生活,好吗?”
就算孩子的回家是,“好!”那也做不得数的,他们还是孩子,心智尚不成熟。
如果孙晴晓真就这么一走了之,那她是愧对孩子,愧对生命,枉为人母的!
孙晴晓自认是个狠人,但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范汐己经离开NY了,在离她家不过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这于她,应当是个解脱。
不过几个月,范汐从同事那边听到一个招聘消息,“我同事她老公那边要招一个采购,你去投简历吧!”
“啊,好啊,谢谢师傅!”
“我们也要工作!”七巧她们在一旁哀嚎——在NY把这一身大妈装一穿好几年,真是够了!
“行,我一定会竖起耳朵听,有其它工作机会立马通知你们!”范汐保证。
孙晴晓到SY面试,很顺利的就拿到了offer——毕竟是熟人推荐的。
孙晴晓后来的顶头上司乔部长——是范汐同事的老公,同时,范汐这对同事夫妇,家住范汐正上方一层,他们还是邻居。
拿到SY的offer,孙晴晓去找常课长提离职,“常课,我要离职。”
“噢,好啊!”
“……”孙晴晓没想到常课长会回答得这样干脆,他既没有转脸看孙晴晓一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更没有对孙晴晓做过任何挽留。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个NY营业处。
“常课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女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
“……”孙晴晓肯定会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你突然提出离职,上司半个字都没有。可见他巴不得你早点滚!
可是,我孙晴晓出来混这么多年,无论做事还是做人,有那么差劲吗?
犹记得自己负责的J国客户,被称为最龟毛的人群,他们都曾对我的工作大加赞赏,“这个数据做得非常细致,图表做得非常好,清晰明了!”
怎么我就成了一个被领导欲除之而后快的蠢材了?
“你要是没决定要走,我去把你的离职申请拿回来,行吗?”总务同事对孙晴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不用了,谢谢!”本来孙晴晓己经找到下家,她只是气不过。
最终,无论她是否气得过,都离开了NY公司,前往下一站——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