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输液管被扯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练习册上未干的墨迹在颤抖中晕染成扭曲的旋涡。
“这三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手机通讯录里“黎簇”“苏万”“杨好”的名字像三根倒刺,每次点开对话框都扎得她眼眶发酸。
最新消息停留在三天前的深夜,黎簇只发了个沙漠落日的表情包,还有苏万大漠的朋友圈,之后便如石沉大海。
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在病床上打滚,输液架随着动作摇晃出凌乱的节奏。
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沙漠里狰狞的黑毛蛇、随时可能坍塌的古墓,还有黎簇被白沙吞没前那张倔强的脸。
“古潼京那么大...”她喃喃自语,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痕,“上次我们去找那个入口的时候都找了好几天,这次让我去哪捞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点突然砸在玻璃上,像极了古墓里机关启动时的轰鸣。
简童翻身趴在练习册上,抓起红笔在地图页疯狂圈画,笔尖在“巴丹吉林沙漠”几个字上戳出破洞。
“苏万那个路痴,杨好又总爱逞能...”她咬着嘴唇,眼泪突然不受控地砸在纸上,洇开的水渍里浮现出苏万抱着电脑傻笑、杨好把火腿肠分给流浪狗的画面。
“等你们回来...你们就完了”她抹了把脸,抓起手机再次拨出黎簇的号码,听筒里机械的忙音像根钢针首首插进心脏。
简童彻底没辙了,她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喉咙发紧。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却怎么也压不下胸腔里翻涌的焦虑。
她闭上眼,在心底无数次重复着相同的祈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回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病号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在医生宣告简童的身体彻底没问题后,简烁终于大发慈悲地允许简童可以出院了,结束可以几周痛苦的住院生活了,简童己经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个她再也不想来的地方了。
简烁的打发他的秘书来帮简童收拾行李,简童就在一旁抱着个保温杯安静的坐着。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简童差点摔了手里的保温杯。
苏万发来的定位是城郊一处废弃砖厂,备注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我们回”。
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袖口,她却扯掉手腕上还没褪下的住院手环,慌张间跟哥哥的秘书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发梢扫过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帆布鞋在瓷砖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砖厂的铁门半掩着,锈迹斑斑的缝隙里漏出几缕夕阳。
简童扒着门框大口喘气,汗湿的刘海黏在额角。
破碎的红砖堆后,苏万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缩成一团;杨好倚着斑驳的砖墙抽烟,迷彩裤膝盖处破了大洞,露出结痂的伤口,脖颈缠着的纱布渗出淡淡的血痕。
“你,你们,终,终于回,回来了……”她撑着墙首起身,声音混着破碎的气音,手指还保持着奔跑时摆动的弧度。
她的目光从两人狼狈的装束上扫过,突然像被钉住般死死盯着砖厂角落——那里斜靠着把工兵铲,木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正是黎簇上一次去古潼京带出来挂在背包上的那把。
她踉跄着向前半步,输液留下的针孔在腕间突突跳动:“鸭梨呢?他,他怎么……”话尾消散在喉间,苏万别开的侧脸、杨好攥紧的拳头,还有那把孤零零的铲子,在夕阳下拼凑出那个她最不愿面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