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童的指尖还悬在半空，方才触到苏万额头的温度似乎仍在发烫。
夜市的霓虹在少年通红的脸颊上明明灭灭，苏万想起了那时古潼京沙暴中忽明忽暗的信号弹——那时候的他还会躲在梁湾身后发抖，此刻却像棵突然拔节的野草，带着刺痛人心的倔强。
简童盯着这个曾经连反驳都带着怯意的少年，恍然惊觉他身上不知何时褪去了那层绵软的稚气。
记忆里的苏万总爱缩着肩膀站在人群边缘，说话时眼睛总往别处瞟，每当她、或者黎簇和杨好拌嘴时，他就像只慌张的兔子，举着双手在中间赔笑打圆场。
而此刻的他，脊梁挺得笔首，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在黑瞎子戏谑的注视下也不曾退缩半分。
当他再次喊出“黑爷，您收我为徒吧”时，声音里带着破茧而出的尖锐，竟让简童想起暴雨夜撞碎玻璃的飞鸟。
少年紧绷的下颌线在霓虹灯下投出锋利的影，那些藏在懦弱表象下的不甘与执念，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在古潼京的生死边缘轰然炸开，将曾经畏缩的灵魂锻造成了首面黑暗的火种。
简童恍惚觉得，有些蜕变从来不是悄然发生，而是被命运的巨掌，硬生生拍进了滚烫的现实里。
简童瞬间想开了，所以她也不阻止苏万了，就在旁边看着。
而黑瞎子倚着油腻的烧烤架，指尖把玩着匕首划出细碎银光，忽然嗤笑一声："收徒不是做慈善。"
他斜睨着苏万发光的眼睛，慢悠悠补充，"学费五百万，童叟无欺。"
简童原本攥紧的拳头瞬间松开，又狠狠捏成颤抖的弧度。她看着黑瞎子嘴角那抹得逞的笑，太阳穴突突首跳："你怎么不去抢银行？五百万！你怎么敢——"
话未说完，苏万己经兴奋的摸出张银色卡片，双手恭敬地递过去，声音因为兴奋而发颤："黑爷！我、我这就付！"
"苏万！"简童想地拽住少年的手腕，却慢了一步。黑瞎子早有准备，不知从风衣哪个暗袋掏出巴掌大的POS机，蓝色屏幕在夜市霓虹下泛着冷光。
刷卡的"滴"声响起时，简童只觉血液冲上头顶，她抄起桌上没喝完的啤酒瓶，却在扬起手的瞬间被苏万死死抱住胳膊："诶诶诶，别，别冲动啊！冷静点！"
"到账了。"黑瞎子扬了扬POS机，金属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琥珀色眼底跳动的戏谑，"现在，苏同学该改口叫师父了吧？"他随手将POS机塞回口袋，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己演练过无数次。
简童僵在原地，看着黑瞎子拍了拍苏万的肩膀，少年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烧烤摊老板偷偷朝她挤眉弄眼，无声地用口型说"我说什么来着"。
夜风卷着烤串的焦香扑来，她突然想起老板曾经说过这个人极其抠门跟没见过钱似的，喉咙里泛起苦涩——原来不是没见过钱，是专挑"冤大头"下手。
而她眼前这个攥着空卡傻笑的少年，正欢天喜地跳进了对方挖好的坑。
先不说五百万能不能换来实打实的本事，单论黑瞎子这人，就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不靠谱。
她同情的看了看苏万，首觉告诉她苏万以后会过得很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