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率千余士兵及两千多收拢的黑山贼,往东武阳方向撤离。他也急着率军回去,以士兵屯田。他明白,在这个战乱时代粮食的重要性。东郡一个郡就有几十万人口,人口超级集中,只要他有了粮食,就能迅速拉起一支上万士兵的军队。
这兵力多了,他就能在兖州牢牢站稳脚跟,否则兵力不足,今天黑山贼来攻,明日曹操来攻,周边势力轮流攻伐。柿子捡软的捏,这道理他也懂。
大军到达顿丘,王珏就把石韬找来。
“广元,原本我想让你助我先迁移百姓到东武阳,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曹操来攻,此事就耽误了,如今我也急着率军赶回东武阳,以士兵屯田。只是,有些事,我颇为忧虑。”
石韬一听就明白,王珏肯定有什么大事要托付,连忙行礼:“不知是何事?请太守明示,我必全力以赴。”
其实,王珏把徐庶留在顿丘,也让石韬心里有一丝佩服和嫉妒。他佩服的是王珏,他知道顿丘之重,王珏把此事托付给徐庶,表现出对徐庶的信任和重用,体现出王珏的魄力。毕竟,徐庶和自己投效王珏只有月余时间,且当时就表明可能只是短期投效。他嫉妒的自然是徐庶,徐庶已经开始得到王珏的信任,而自己呢?
“我自领东郡太守,虽是临危受命,但我年纪太轻,终会惹人非议,周边各州郡只怕不会轻易承认,甚至对东郡虎视眈眈,若不是我救过袁绍家眷,得袁绍相助,此次曹操来攻,只怕已是难以善了,只是,如此一来,我对袁绍的恩情已了,下次袁绍不会再相助于工。”
“我乃东郡太守,必力保东郡周全。然东郡地处险要之地,又富饶至极,难免强敌环绕,窥视东郡者,比比皆是,故我忧心忡忡。”
“那太守有什么办法?”
“我欲让广元为我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广元可带着百名士兵,携带礼物,南下去一趟东平国无盐城,替我拜见一下兖州刺史刘岱,想办法让他承认我这东郡太守,有了他的承认,兖州其他各郡也不敢再有意见。此事重大,唯有托付广元,我才能放心。”
石韬听了,微微感动,王珏如此大事托付,使他对徐庶的妒忌烟消云散,也进一步佩服王珏。当然,他并不知道,王珏如此重用他和徐庶,一则是有历史原因在里面,二则是因为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他就那么几个手下,如果不重用徐庶和石韬,还能用谁?总不能随便提拔几个自己从未听过名字的县令县丞之类的人吧?
石韬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才应了下来:“愿为太守跑这一趟,力促成此事……只是,另一件事是……”
“去了东平国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只需派人回来告知,你再替我跑一趟下邳,去见一人。”
“何人?”
“麋竺麋之仲。他是我未来的内兄,我与其妹有婚约,我亦是婚娶之年,虽然因父亲刚逝,我不宜婚娶,但这事也得谈好,待三年丧期之后,我便迎娶麋家之女。”王珏也是着急,得赶紧把麋家的家产弄到手,才能增强实力。自己这大舅哥手里光家奴就有上万人。
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后世看的短剧里的那些联合小三谋夺女方家产的渣男。不对,谋夺家产是真,但自己三观正得很,不渣,他如此安慰自己。只是,还是不对,以他的地位,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娶几个妻妾的。看来,自己还是渣了吧!
石韬仍是沉默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想南下的,如此一来,他是不是可以应了这差事,先去找徐庶,和徐庶趁着南下去徐州的机会,直接一去不复返,去荆州去。然而,这念头只是稍纵即逝。
其一,他和徐庶当初投王珏时,已承诺助王珏稳定东郡形势,以换取两人在东郡暂时栖身,如今东郡还不算平;其二,徐庶刚刚接受驻守顿丘的重任,关系重大,只怕也不会同意。其三,在濮阳待了一个月时间,他见识到了王珏的才能,对王珏也是颇有好感,就算是想离去,他也不能坑王珏,而是应该把事情做好再走。
一番思考之后,石韬拱了拱手:“愿为太守跑这一趟。”
“好,那我就在东武阳,等待广元的消息了。”
领命之后,石韬就去做准备,他携带了些珠宝首饰,先去兖州刺史部所在地东平国治所无盐,把礼物送出去。事了之后,他就在东平再购买一些东西,带着去徐州。
这些珠宝首饰,是黑山军从陈留长垣、封丘一带掳掠回来的,要经濮阳,运到河内去。王珏攻入濮阳城时,又缴获了过来,正好填补当初濮阳被攻破的损失,虽然远远不够弥补损失。
至于王珏,他让典韦先率军回东武阳。他和祝法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父亲的坟墓前,祭拜了一番。他在父亲的坟墓前,嚎啕大哭了一场,祝法也在旁边陪着抽泣。
他想着是不是把父亲的坟墓迁走,但考虑到东郡局势不稳,只怕不宜迁移,只能暂时作罢。按这时代的礼制,他应该守丧二十七个月,但战乱时代,他又是一方之主,身不由己,一切也只能从简。
祭拜之后,他和祝法就回东武阳去。
……
兖州东郡东武阳
几天之后,王珏率军回到了东武阳,他只是让士兵们休息两天时间,就投入到耕种之中。要耕种的地,陈宫早在让留守东武阳的士兵和百姓提前开垦出来。
如今,东武阳有兵力约三千,除了原来从濮阳撤退的一千两百兵力外,再加乐进在东武阳新招募的四百兵力,和收拢的黑山军降兵约一千四五百人。
黑山军的前身是黄巾军,一些士兵是跟着渠帅从冀州、青州或豫州等地投靠过来的,也有一些士兵是河内本地人。那些从外地跑过来的,大多与家人分散,没有牵挂,都会选择投降。在他们看来,在哪混不都是为了一口饭?
那些河内本地人,不愿意留在东武阳当兵,他们大多都想回家。王珏只好让他们先在东武阳屯田,等明年再依照承诺,把他们放回去。这些人也有千余人。所以,在东武阳屯田的军民有四千多人,屯田六万多亩。平均一人种地十五亩。
不过,这时代的亩比起后世的亩要小很多,一亩才不到两百平米,换算成后世的亩的话,一人只种四亩多的地。王珏也免不了一阵吐槽,但他穿越还没几个月,还无法提升这时代的生产力。
播种之后,农活渐渐少了一些,王珏就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清剿附近的匪徒。战乱时代,盘踞各地的匪徒太多了,小股的有几十人,大股的可能一两百人。一些诸侯以为清剿匪徒,会浪费粮食,损失兵力,得不偿失,只要不威胁自己,都不愿意去清剿。
王珏却从来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只有地方稳定了,百姓才能安心生产,生产力才会提高,自己才能多收粮税,收获民心。更何况,他父亲是被匪徒给害死的,他对匪徒恨之入骨。
距离寒冬来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王珏让乐进、祝法各率五百军队,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对东郡境内的匪徒进行扫荡,力争在两个月内平定境内贼患。
至于王珏自己,他让陈宫留守东武阳,在典韦的陪同下,他来到东郡东阿县,目的是见一个人,便是程昱。他当然希望能够请出程昱,为自己效力,但难度不小。
兖州刺史刘岱曾几次想招募程昱,都为程昱所拒,以自己这年纪和自领太守的做法,只怕程昱不仅不会投效,还会嗤之以鼻。但,王珏又岂会轻易放弃?用他的话说,不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骑马两天多时间,王珏和典韦就来到了东阿,找到程昱的府上,递上拜帖。
程昱不敢有架子,连忙出来迎接,毕竟王珏是东郡的当权者。
“见过……太守。”程昱行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必是和陈宫一样,对王珏这太守身份有异议,但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珏。
“仲德先生之名,兖州无人不知,今我慕名而来,不敢受先生之礼。”王珏上前搀扶程昱,两人坐了下来。
“慕先生之名,我早有拜访之意,只可惜黑山贼进犯东郡,父亲战死,东郡群龙无首,我唯有临危受命,继父亲之志,率众抵御黑山贼,好在一番大战,击败黑山贼,重夺濮阳,今黑山贼败退河内,东郡暂时得安,我大军撤退回东武阳,安排好诸事后,便马不停蹄,来见先生,只是稍晚了些,还望先生海涵。”
王珏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主动解释了自己自领太守的原因,乃形势危急,为救东郡不得已而为之。同时,他称自己率军击败黑山军,夺回濮阳,这是夸耀功绩,让程昱知道他也是有本事的,不是平庸之人,程昱自然不敢小瞧于他。最后他表示,自己退兵回东武阳之后,就立即来见程昱,表达了见程昱的迫切心情。
果然,程昱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行礼:“黑山贼数万进犯,太守只有两三千兵力,却能借助袁公和曹公之力,力挽狂澜,保东郡周全,此乃大善。”
程昱这番话一方面赞扬王珏,另一方面又故意提起袁绍和曹操,告诉王珏,要是没这两人之助,东郡早被攻破了,你小子不要往脸上贴金。
“先生所言有欠偏妥,我撤退东武阳时,无意中救了袁公家眷,得其相助,供我粮草,我亦感激不尽,至于曹操,我曾求救于他,他不肯出兵,却在我与黑山贼大战疲惫之时,率军进入东郡,还诬陷我与黑山贼勾结,进而攻打濮阳。此乃包藏祸心,只为谋夺东郡而来。”
王珏明知程昱可能对曹操更有好感,但仍忍不住说了曹操的坏话。或许这就是他的性格。曹操阴谋夺东郡,就算其击败黑山贼,间接解了东郡之危,他也不会心存感激。这和他对待张邈一样,张邈坐视濮阳危急而无动于衷,就算把典韦送给他,他同样也不会感激张邈。
程昱只是微微一笑:“太守倒是恩怨分明。”
他无意纠结此事,心里又有一番判断,认为黑山贼必会卷土重来,自己终是东郡人,就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但太守只怕还不能高枕无忧吧?”
“先生所说极是,黑山贼实力雄厚,裹挟百姓,兵力十余万,今年进犯魏郡、东郡,在魏郡方向,不过遭遇小败,大部队成功掳掠并撤离了。东郡方向被我和曹操各胜一场,损失不小,但总体上看,黑山贼所获颇丰,明年仍有进犯东郡的可能,我实是坐立不安,故来见先生,请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哈哈哈哈,太守说笑了,我年纪老迈,亦帮不了太守什么,只怕太守白来了。”程昱年纪已有五旬,确实已是老迈之人。
“先生谦逊了,两三年前,黄巾作乱,东阿县丞王度想起兵相应,乃先生挺身而出,一面派人监视王度,一面联合东阿大户,率吏民抵抗,击败王度,保东阿周全,若非先生力挽狂澜,东阿早就沦为炼狱。”
“今黑山贼屡屡进犯东郡,我虽非东郡人,亦继父之志,率东郡军队,奋起抵抗,力保东郡周全,先生乃东郡之人,又岂会坐视家乡被掳而置之不理呢?今日,我来东阿,只希望先生能出仕,助我一臂之力,共抗黑山贼,保东郡周全。”
王珏起身,向程昱行了个礼,程昱心里微微感动,也起身做出搀扶姿势:“太守切勿如此。”
“太守若要防范黑山贼进犯,需有所准备才行,那太守以为黑山贼明年会如何攻东郡?”程昱提出这个问题,倒有几分考校王珏的意思,也表明他有一定的出仕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