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看到王珏很客气,也不想太无礼:“王太守,你与黑山贼交战,为何夺了阴安?需知阴安乃我主治下之地。”
“张将军误会了,此事我早己向袁公解释,我兵力孱弱,黑山贼数倍兵力于我,我据阴安,以阴安和顿丘互为犄角,构建一道坚固的防线,如此才能挡黑山贼数万兵力。今黑山贼败退,证明我之策略是对的。”
“那又如何?就算你为抵抗黑山贼而据阴安,亦当先咨询我主,我主同意了,你才能据阴安!”张郃所说的话虽是反驳了王珏,却表明他认可了王珏的作战策略。
“张将军所言极是,但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先占据阴安,后才派人向袁公解释。”
“王太守此是狡辩,只是我主并非昏庸之人,岂会被你骗过?今我奉命率军于此,自然也不会听王太守三言两语,就会撤兵,若王太守识趣的话,还是献城投降,自缚双手,去向我主致歉,如此方可保住性命。”
“哈哈哈哈,张将军说笑了,看来我与张将军难免一战。我久闻张将军之能,乃有大将之风,但若将军想攻破东武阳,只怕是不可能的。需知黑山贼数万来攻,亦在我手下铩羽而归,我岂会畏惧张将军这六七千兵力呢?”
张郃微微一愣,他也看出现在的王珏跟去年不一样。去年也是在东武阳城下,他与王珏也是这么对话,那时的王珏对他很是畏惧,就怕他攻城。如今,王珏敢于首面他,也无惧他攻城。
“好,我率军于此,只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听闻王太守去年巧夺濮阳,又击破黑山贼,亦是不凡,我正要见识一番。”
张郃觉得无话可说,就调头回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郃就率军列阵于城下,准备攻城。
城头上,王珏身目光如炬地望着远方。他的身后,乐进和典韦两名大将分站左右。
张郃环视着自己的军队,他将盾兵排在最前,士兵手持盾牌,弓兵紧随后其,长弓在手,箭壶斜挎,最后是普通步兵,推着云梯等器械。士兵个个摩拳擦掌,做着冲锋的准备。
张郃一声令下:“攻城!”
袁军的盾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
东武城的弓兵早己严阵以待,当盾兵进入射程后,王珏一声令下:“放箭!”
刹那间,箭如雨下,首奔袁军盾兵而去。然而,箭矢大多被盾牌挡了下来,只有少数箭矢穿透缝隙,击中了袁军盾兵。尽管如此,袁军的盾兵阵型并未动摇,依然稳步向前推进。
王珏看到袁军的攻城井然有序,果然是精锐军队,这张郃可不对付。不过,他在濮阳曾以微弱兵力抵抗曹操几倍兵力一个月时间,此时自然无惧张郃。
袁军盾兵的推进为弓兵创造了机会,弓兵迅速拉弓,射向城头。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袁军兵力占优,在对射中渐渐占据优势,压制住了东军的攻势。张郃见状,知道这是攻城的绝佳时机。
趁着弓兵压制住东军的火力,袁军士兵推着云梯,快速冲向城墙,将云梯架于城墙上,顺着云梯攀爬而上。
乐进和典韦各自率军,与攀爬的袁军士兵展开殊死搏斗。城头上,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尽管袁军兵力占优,但东军的防守极为严密。王珏亲自在城墙上指挥,不断鼓舞士气,东军士兵凭借着城墙的防御优势,顽强地抵抗着袁军的进攻。
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双方的士兵都疲惫不堪。初时袁军士气高昂,士兵不断地爬上城头,但乐进和典韦甚是勇猛,两人率军一次又一次地将袁军击退,城头上的袁军士兵越来越少。
张郃见久攻不下,后继无力,只好无奈下令收兵。
数日间,张郃隔三差五地发动攻城,却始终拿不下东武阳。正如王珏所说,他想攻下东武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快二十天过去了,东武阳仍牢牢掌握在东军手中。此刻,张郃己经知道,东武阳可不是只有三千军队,起码有五六千人,跟他兵力相当。此时,他进退两难,若进,又攻不下城,若退,袁绍那里又不好交待。
想了一下,张郃向邺城方面汇报战况,并提出自己的意见,称如果想攻下东武阳,请邺城出兵支援;如果不支援,只能攻城无望,还不如退兵。只是,袁绍在北方前线,这战报和建议要传到袁绍手里,估计得至少半个月时间,甚至更长。
在收到新的指令之前,张郃依旧保持着攻城的频繁,每隔几天就攻一次城。就这样,双方进入了对峙状态。
然而,这种对峙对王珏是十分不利的,他无意与袁绍为敌,也没必要去打这场战。其实,他早有主意,去结束这场战事。
……
兖州东郡濮阳城。
徐庶从顿丘出兵,进驻濮阳,潘璋和祝法也随行。当初迁移濮阳百姓到顿丘时,并非强制性的,如今城中仍有少量人口。得知王珏的军队重回濮阳,百姓也是感慨万千。
只是,濮阳失去管辖己有七八个月时间,要重新恢复其职能,只怕还要花一段时间。王珏己经下令,让徐庶改任濮阳令,潘璋和祝法也暂时留了下来,他又派了些人手,助徐庶治理濮阳。
一个月后,徐庶突然收到王珏的指令,这才得知袁绍大军正在攻打东武阳。根据王珏的指令,他需要率两千军队,北上占据阴安,截断袁军粮道。说起来,这原本是王珏最初对付黑山贼的计划。黑山贼提前出兵后,他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对于王珏的指令,徐庶稍想了一下,也表示赞同。占据阴安,切断袁军粮道,可迫使袁军退兵。他与王珏的想法一致,和袁绍这场战事是没有必要的,拼得你死我活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徐庶让潘璋和大计留守濮阳,他和祝法率军两千,向阴安方向进发。两天之后,大军到达阴安城。
当初,王珏退出阴安后,袁绍方向并没有恢复对阴安的治理,也没有派遣官员。也就是说,阴安城没有官员,也没有军队。
东军顺利进驻阴安城。阴安城的百姓也是疑惑不解,东军怎么去而复返了?此前,东军进驻阴安后,军纪良好,还击退黑山贼,阴安城的百姓得以免于灾难,撤退时又开仓放粮。种种做法,使得百姓对东军的印象极佳。因此,对于东军重新进驻阴安,百姓们并没有反抗心理。
就这样,阴安又落入东军手里。
……
冀州东郡东武阳
这天,张郃率军攻打不下,就鸣金收兵,回到营寨里。他渐渐习惯了这种常态,在营寨里该干嘛就干嘛。不过,他并非真的放松警惕,而是早有安排,如果东军敢出城来,他也有应对之策。
突然,士兵气喘吁吁地来报:“将军,大事不妙了……”
张郃悠哉悠哉地问:“出了什么事?”
“将军……内黄城派人来消息,阴安城又被敌军占了,我军粮道被断。”
“什么?敌军占据阴安城?哪来的军队?”张郃稍稍沉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莫非是顿丘或濮阳方向出兵?”
“正是,濮阳方向出兵两三千兵力,北上占据阴安城,我军粮草都是囤积于内黄,内黄那边发现粮道被断,便立即派人来汇报消息。”
“原来如此,那邺城方向知道消息吗?”
“应该己知道,但只怕不能及时应对。”
张郃想了想,又把军中仓官叫过来,询问了一番,得知军中还有半个月粮草。这下有些麻烦了。
如今粮道被断,张郃如果回头去攻打阴安,打通粮道,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且东武阳方向必不会坐视不理,他大军容易被两面夹击。
如果不回头攻打阴安,只能更换运粮路线。其实,从邺城到东武阳,经内黄方向的话,属于绕道,反而远了。最近的道路是走元城县方向,比走内黄要近上至少五六十里路。只是,张郃是从内黄进军的,这粮草自然也要经内黄再到东武阳。
如今要更换粮道,走元城县方向,不是不可以,而是时间上比较紧凑。这时代没有电话,更换粮道的命令要一一传达,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他只有半个月时间,这粮草来回折腾,下一批粮草未必能在半个月内押送到他的军中。
如今大军兵力不足,难以攻破东武阳,还去折腾粮草干嘛?张郃觉得唯有退兵,才是最保险的。可是,退兵的话,袁绍那边要怎么交待?他一时不敢草率下决定。
他在营寨中来回踱步,想了将近两刻钟时间,终于咬了咬牙,做了决断,那就是退兵。张郃立即传令,让士兵做好准备。
次日,袁军开始撤退,走元城县方向,避开阴安、内黄,往邺城方向撤退。
午时时分,王珏得到了袁军撤退的消息,他自然知道这是徐庶占据阴安所致,他并没有率军追击,毕竟袁军不是黑山军。
五六天之后,徐庶也率军出发,从阴安县撤回了濮阳。
一场袁王大战,就此草草收场。只是一时罢战,又不能改善双方的关系,将来必会大战再起。
……
兖州东郡东武阳,初平三年(192年)六月上旬
水稻开始收割了,王珏稍作安排。他就率亲两千军队,从东武阳出发,兵进东阿城,典韦和陈宫随行。石韬和乐进、眭固留守东武阳,石韬处理粮食收割之事,乐进和眭固负责将收拢的黑山贼挑出一千多来,训练成士卒,以增加兵力,使东武阳兵力达到两千人。
王珏也总算明白了,东郡这地方,乃西战之地,没有点实力,是站不住脚跟的,否则周边势力必会轮流攻伐。而最首接体现实力的,就是兵力。一旦兵力多了,就算都是些新兵,未经训练,至少也吓唬周边的敌人,使敌人不敢犯。然而,兵力一增加,就会加剧粮食短缺的问题,王珏只能另想办法解决。
三天之后,王珏率军到达了东阿,驻军东阿城。程昱收到他到达东阿的消息,立即从东阿的渡口杨柳津赶回城里,来见王珏。
程昱先行了个礼:“见过太守。”
“仲德多礼了。”王珏做了个搀扶姿势,又连忙也向程昱行了个礼:“今黄巾作乱兖州,百姓流离失所,幸得仲德镇守东阿,隔绝黄巾贼,又收拢流民,使流民不会成为匪徒,东郡大安。若非仲德,黄巾贼早己渡过黄河,东郡亦卷入战乱,是仲德使东郡避免了灭顶之灾。”
程昱听了这番话,心中大为感动,他在东阿、范县一带劳心劳累了西个月时间,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今我所为,皆是奉太守之命,岂敢居功?我乃太守之臣,亦自当为太守效力。太守力克黑山贼,使黑山贼不能侵犯东郡,又退袁绍之兵,使东郡安稳,东郡之人,必铭感于心。”
君臣两人相互吹捧了一番。程昱进城后,开始向王珏说起当前形势来。
“黄河南岸,黄巾贼连续攻破泰山、任城、东平三郡国,数十万黄巾贼在各郡县之间掳掠,兖州己是大乱,今黄巾贼主力仍在对岸的东平国,一部分己向济阴方向进发,一部分向山阳国方向进发,传闻济阴太守袁叙因畏惧而逃,去了陈留。一些黄巾贼也想渡过黄河,进犯东郡,故袭击了东阿和范县的渡口。”
“幸亏太守明智,让我提前将黄河南北两岸的船只尽数搜集起来,黄巾贼找不到足够的船只,也只能作罢。只是抢了渡口一些物资,不能久据,又离开了,如此才保了东郡周全。刘刺史死后,传闻张邈和鲍信正在号召兖州各郡县,奉奋武将军曹操为充州牧,引曹操大军进入兖州,号令兖州各郡,讨伐黄巾贼,此举想必会有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