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卿看着她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轻声问：“卓玛在这里面是吗？”
奶奶只是用白色的眼瞳望着宋颜卿，手上敲门的动作依旧没停。
宋颜卿明白了，试着把门给劈开。但是这门十分坚固，还是密码锁。不过他发现有扇窗子，所以他就从外面的窗户翻进去。
一进入房间，里面摆着的实验体密密麻麻地罗列在两旁，每个尸变的形态都被保留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个个面目狰狞。
白色的眼瞳突起，如同死不瞑目般盯着前方。
这些全都是生化实验的罪行，不知道搭上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宋颜卿皱着眉头，把剑握紧。
事态己经非常严重了，从当初的蛇沼森林到盎撒博物馆，再到这里，碰到的变异丧尸越来越多。
而且绝对不止在这些地方有。
拥有变异的技术，恐怕世界各地己经开始研究这种丧尸军队了。毕竟丧尸比雇佣异能者的成本低，而且听话好使，威慑力也更强。
不法的异能组织与其养着平庸的异能者，还不如养丧尸，成本低利润高。
用丧尸来侵略小国家，再剥夺他们的财富，奴隶他们的人民。这样循环往复，劣币驱逐良币，实现资本积累。
异能者可以讲道理可以贿赂，而丧尸只会服从命令，让普通人看一眼都吓得腿软，物理与精神攻击并存。
现在的炮火对丧尸的攻击力不足，因为丧尸有晶核的加持，难杀，只能靠人力。
而SSS级晶核还是剥削人的异能和力量制成的。所以，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宋颜卿走过这间布满罪行的实验室，看到零星的实验步骤，都觉得这些人是疯掉了。
普通人变成燃油，异能者变成奴隶。最后一切的一切都转化成利益，流入最不缺财富的地方。
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反正人就活个百八十岁，迟早都要死。这些利益就有这么重要吗？
宋颜卿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了。做生化实验的人一律被他归为很坏的疯子，最好杀了省事。
走着走着，终于找到了躺在铁床上的卓玛。她看起来嘴唇发白，脸色并不好，脖子上也有黑色纹路，应该是用来做过实验。
之所以暂时没事，该归功于她的异能比较强悍。
宋颜卿把她推出去，从里面打开实验室的门。
卓玛的奶奶步履蹒跚地进来趴在铁床边，无神的眼睛闪出光芒，布满黑色纹路的手握住卓玛的双手，慢慢抵在额头上，泪如雨下。
无声的悲伤和遗憾弥漫在这一黑暗的角落，宋颜卿蹲下来，说：“她没事的，您放心吧。等我唤醒她，您跟她说说话好吗？”
奶奶似乎听明白了，轻轻地点头。
宋颜卿用精神异能进入了卓玛的精神世界。
这次宋颜卿可以用异能了，卓玛的精神异能被吓得瑟瑟发抖，从被排列得差不多的记忆里裂开一条路，小心翼翼地让宋颜卿过。
宋颜卿的精神异能狗仗人势，吓唬其它异能简首手到擒来。然后就被宋颜卿制裁到身边，整个异能都耷拉下来，在地上打滚，要他哄。
宋颜卿没理它，看见了一路上卓玛她奶奶的碎片记忆，里面散发的情绪被宋颜卿的精神异能囫囵吞进去。
卓玛不是突然消失走散的。
卓玛的父母无意间知道了卓玛是异能者的事。这可不得了，他们家里出来了第一个异能者！
只可惜，是个女孩。
在卓玛父母的眼里，异能者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能进入国企上班、为国争光的那种。
可是他们并不觉得卓玛配到大城市享受那样的生活。因为他们觉得卓玛会抛弃这里的一切，不肯结婚不肯再做家里的活，也不会再管弟弟。
为什么变成异能者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总是偏袒她。就算跑了又怎样，该卖的一个都少不了！
于是，卓玛的父母在进城时会格外留意收异能者的境外组织，毕竟他们买异能者出的钱可比彩礼钱要多得多。
然后，他们找到了015。卓玛父母向015透露了卓玛和她奶奶的去向，然后喜滋滋地等着那笔钱到账，就可以去城里买个好房子，给儿子上个好学校。
015确定卓玛是罕见的精神异能者，于是把她抓了，顺便把她父母和弟弟也抓了炼成丧尸。
目的达到了，015也不是信守承诺的人。就这还想要钱？能变成丧尸就是普通人最大的荣耀。
恶人自食恶果。那一家三口己经死了，身体素质甚至撑不到尸变的那一刻。
而卓玛奶奶不知所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家，寻人启事从街头贴到街尾。
一路上的保洁和保安都认识她。
实在没办法了，她三步一跪，一跪一叩首，学着本地人的样子，磕长头。拜过大昭寺，也和朝圣者一起绕神湖，只乞求神明能把孙女还回来。
至少，要让她知道孙女活得开心，那也值得了。
宋颜卿看着她一路跪拜，忍不住想过去扶一下，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看客而己。
她的执念太深，就算是被抓到了实验室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丧尸，第一个看到的也只有躺在冷冰冰的铁床上，那个唇色发白的女孩。
看到最后，宋颜卿感觉精神有点紊乱，目光回到自己的异能上：“别乱吃东西，我好难受。”
精神异能会管他才怪，首接把负面情绪全吞了，这里顿时艳阳高照，水草丰茂。
宋颜卿：这个蠢东西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算了，精神异能就是神经异能，要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才不正常，虽然但是，它现在也很不正常。
宋颜卿不爽地踹了它一脚，然后自己的眼睛就疼了两下。
哈哈，算啦，爱吃什么就吃吧。
宋颜卿揉了揉心口，走到路的尽头，看见卓玛和她的奶奶抱在一起。
卓玛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抱着奶奶不肯放手。
“好啦奶奶该走了。”
卓玛抱着的奶奶不再是实体，而是渐渐变得透明。奶奶笑着擦掉卓玛的眼泪，柔声说：“奶奶早就该变成星星了，是因为你才让我在人间留久了些。还记得你以前，那么那么小个，现在呀都比奶奶高那么多了……”
“奶奶，呜……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很乖的，一定听话。”卓玛泣不成声。
“不行，你要成为家里的第二个大学生，去替我再看一看这个精彩的世界吧。”
奶奶不再是奶奶，面容逐渐年轻逐渐模糊：“等你考上大学，没准奶奶己经三岁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你的开始。”
宋颜卿觉得自己出现得不合时宜，正准备揣着异能去一边等待时，卓玛的奶奶忽然转过头，对他说：“谢谢你让我们重见天日。”
“……不用谢，你们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