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认为,他就是故意的。
她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这么聪明怎会看不出来?
还有原主姜眠摔下楼梯之事,他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大概率是不信任她吧。不过也对,他们才刚刚相识,哪来的信任。
“若是她,就不会那么急吼吼的派个管教嬷嬷来为难我。这不是上赶子惹人怀疑吗?”
“她是当家主母,教导你,是应当的。”
姜眠笑道:“是应当的,可也不该那么急吧?况且,我前脚刚摔下楼梯,若是她做的,见我没死,只会息事宁人。若此时找麻烦,只会将别人的目光引至她的身上。”
容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今日为何要上屋顶?当真是摔下楼梯后的浮影?”
她同容宗华的解释自然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了,不过是她醒来后太过吃惊,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好好思考这件事情的怪异。‘
不过这事肯定是不能跟他说的。
“是啊,当时正好有梯子在,就上去了.....”
说至此处,她才想起,明明上去的时候有梯子在,而她当时想要下来的时候,梯子己经不见了。
“推我的人和拿走我梯子的人,是同一人?”她试问道。
容桑不答,反问,“有怀疑的对象吗?”
姜眠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她只是动手的,并非是主谋。”
容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听闻,姜家的西小姐,胆小懦弱,大字也不识几个。
可眼前的这个姜小姐,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己经盘算得宜。
若说她识不得几个字,怎能有这样的心思城府。
说她胆小懦弱,他更是不信。
相识短短,她先是上了屋顶,又放火烧自己的厢房。
知礼曾去看过,窗户外面的位置提前放置了凳子,救火着急,不会有人关注到这点。而她,提前算好来救火的时间,将门从里面反锁。若是救火不及时,也不妨碍她从窗户逃出。
遇事冷静,从容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姜眠被他盯得发毛,他这么聪明,不会看出来什么吧?
“你...看什么?”
容桑自知失礼,垂下眸去,“没什么。”
姜眠没有在意,只是她在想,这房子倒是烧的快,她后面住哪儿啊?
她瞥了他一眼,开口的语气有丝心虚,
“我...我后面住哪儿?”
容桑一怔,还没意识到,无奈的笑道,“烧毁的厢房我会安排人去维修,你这几日.....”
他说起这里,不禁失了语。
他这松雨阁,共两间厢房.....
姜眠也想到了,这下,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最后商议的结果,在东厢房没有修好之前,她暂时搬到了西厢房,与他同住一个屋檐。
夜里,姜眠睡在软榻上,翻过来覆过去就是睡不着。
躺在床榻上的容桑睁开眼眸,“睡不着?”
姜眠闻言,应了一声,“嗯,不习惯。”
屋内再次回归平静。
良久,容桑温润的声音再次开口,“你不必担心,我这身子,不会对你做些什么,放心睡吧。”
嗯?
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这么想,你想多了。”
没有得到回答,她再次解释道:“我只是认床罢了,不是怕你。”
此话一出,房间更静了。
姜眠干脆抓过被子盖过头顶,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容桑再次睁开眼,翻了个身看向软榻的方向。
今日的事情盘桓在他的脑中,他总觉得,这个姜家西小姐,并非真正的姜眠。
可这世上,又岂会有如此一模一样的两人?
他这般深思着,不知何时,也渐渐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带着温和的暖意透过窗户,曦洒入内。
容桑睁开眼睛,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下床去拿外袍时,不经意一瞥,手停滞在那里。
软榻上,少女睡的安宁,长发扑在枕头之上,身上盖着的毯子都快滑落在地了,也不见她有清醒的迹象。
睡着的她,好似没有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多了分柔和。
他的目光正要收回时,她忽地一个翻身,衣裳半滑,露出了白皙的香肩。
他急忙转过头,穿戴外袍时,脸颊不由自主的升温。
姜眠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站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穿着外袍,墨发半挽,随意的披散,阳光好似也很偏爱他,照在他的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光泽。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容桑抬眸,微微转头,便看见她撑着头,斜倚于榻上,姿态懒散的盯着他。
“醒了?”
如玉的面容转了过来,虽带了些苍白,却平添了一份病态的美,雪袍袖口的莲纹,衬得他更加的儒雅。开口的嗓音更是优雅低醇,轻飘飘的落入她的耳中,将她拉回现实。
她尴尬的转过视线,随即坐了起来,随意应了一声,“嗯。”
屋内又静了下来。
容桑穿戴好了衣裳,走至门口,浅浅提醒道:“今日回门。”
话落,便开门出去了。
姜眠闻言,秀眉微蹙,回门这事,终究还是逃不过。
她起身穿戴好衣裙,收拾妥当,开门走了出去。
容桑早己在府门口的马车内等候,手中拿着账册,不急不慢的翻阅着。
马车传来了动静,他抬眸,呆愣了半晌。
今日的她,长发如瀑,一袭胭脂红裙,衬得她的肌肤胜雪,未施过多粉黛,却眉如秋水。红色张扬,穿在她的身上,却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怎么了?”姜眠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
容桑垂眸,躲开了对视,“没事。”
而后拿起手中的账册,淡道:“红色,很适合你。”
姜眠闻言,笑道:“是吧,我也觉得红色好看,显得人有精神些。”
昨日大火烧了一半的衣裳,她今日翻找着剩下的衣裙,不是粉色就是绿色,最后找出来一件压箱底的胭脂红色,倒是觉得格外耀眼。
好容易重活一世,不管身在哪里,她都要活的明艳些。
容桑未答,只是看着手里的账册。
不久,马车便停在了姜府门口 。
按理说,就算是再不得宠的小姐回门,也该有人来接才是。可今日,非但没有人出来迎接,连府门都是紧闭的。
姜眠掀开帘子看到这副景象,心里冷笑。
这般做派,是有多不欢迎她阿?
阿春站在马车旁,周围来来去去的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着他们,她自觉丢脸,将头垂的更低了。
“若想进去,着人去敲门便是。”
姜眠闻言,放下帘子疑惑的看向他,“这副做派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进门,何故还要自讨没趣。”
容桑点头,“说的是。”说罢,吩咐道:“知礼,将带来的礼品放在门口,便走吧。”
“是,公子。”
“干嘛还要留下东西,多亏阿。”
姜眠不明所以的问道。
容桑只是淡淡一笑,等马车行驶后,才缓缓开口,“有的时候,并非要撕破脸,才能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