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寒笙最近也确实在为这件事头疼,那边逼得紧,若惹急了,都讨不了好。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姜眠,“既然容桑公子诚心,也希望容桑公子,诚信。”
容桑毫不犹豫说道:“只要阁主的人撤出客栈,我的人便会将消息送到阁主的手上。”
寒笙冷哼一声,转身一跃而下,带人出了客栈。
他一走,客栈再次回归平静。
容桑转身,在她面前蹲下,轻道:“这里不安全,随我回渝州。”
姜眠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拿起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渝州己经没有我的家了。”
闻言,容桑心里蓦地一痛,某些情绪在眼里翻腾。
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恢复平静,“那些保护你的人,不要再将他们甩掉了,让他们跟着你,若不喜欢,让南星跟着你。”
“不用了。”姜眠转过身,面上依旧平静,“我记得我和知礼说过,我的事情,日后就与三公子无关了。”
说罢,她笑了笑,“方才多谢相救,不过就算你不来,我想,他也不会杀我的,不过是想吓唬我一下,觉得有趣罢了。不过方才倒是卖了三公子一个人情,若日后需要,三....”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桑无法克制的将她拉进怀里,“一定要如此吗?”
她方才的话,句句透着疏离,令他无比的难受。
他知道他现在有多矛盾,一边将她推开,一边又克制不住的想将她抱在怀里。
但他仿佛没办法约束自己。
当知道她甩掉了保护她的人,他便坐不住了,追着她的踪迹一路出城。
再得知姜云开雇了杀手,什么理智,他统统都不管了。
只想快点找到她,确认她平安。
他的拥抱依旧是温柔的,姜眠不否定,这一瞬间,她是贪恋的。
但她并没有麻痹自己,也并未推开他,任他抱着,“三公子忘了,我们己经和离了。”
她没有推开他,他有一瞬的开心,首到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噬心腐骨的痛意盘桓上心尖。
他放开了她,她眼里的疏离,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让南星跟着你,好吗?”
他的语气极软,似带了丝恳求。
姜眠此时的目光才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怕自己心软,她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到她,会想起你,而我现在,不想再想起你。”
容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的冷静和决绝,不是拒绝南星的跟随,而是对他的抗拒。
他早该知道,她那般高傲的心性,他如此伤害她,她怎会轻易放下。
容桑心里的自责越发疯涨,却依旧恳求道:“南星她毕竟跟了你那么久,对你亦是忠心耿耿。往后的日子,有她相护,我必不会再纠缠于你。”
姜眠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她怕自己多看一会儿,会心软。
须臾,她缓了缓思绪,看向他,“三公子,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决定要和离,那就干脆一些,不要拖泥带水。而我既然己经签了和离书,那我们的关系就到头了,所以我要带什么人,哪怕今夜我真的出事了,那也无关你的事。”
容桑闻言,心中隐隐作痛。
“或是,三公子后悔了?想同我解释早上的事情是误会?”
姜眠轻扯嘴角,轻笑道:“不管是什么,如今我们都没有关系了。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其实她心里的失望是大过伤心的。
依照她对容桑的了解,加上他方才同寒笙对峙的时候,她心里很清楚,容桑对她的爱,没有一丝变质。
只是他的不信任,这几日的逃避,彻底让她寒了心。
容桑呆滞在那里,听着她决绝的话,他无法反驳。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姜眠见他不语,从包袱内掏出那个绣了很久的荷包,递给了他,“这是准备送你的生辰礼,虽不贵重,却是我一针一线的心意。你若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吧。”
容桑盯着那枚荷包,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血。
他伸手接了下来,握在手里。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姜眠却看的清楚,他此时的眼里,满是悔意。
“容桑,不管是善意也好,恶意也罢,欺骗就是欺骗。那骗我喝下避子汤,你猜,我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容桑骤然抬眸,一脸震惊的望着她。
姜眠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我不说,那是我觉得你不会害我,我觉得你那么做或许有你的原因,我信任你。不想,等来的却是一封和离书。若你白日里告诉我实情,我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你没说。而你所认为的为了我好,却恰恰让我看清,我们遇事,是不能一起承担的,你,不信任我。”
容桑怔怔地盯着她,内心百感交集。
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他的所有苦衷,但后果,是他不能去赌的。
姜眠又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该说的我都说清了,三公子,夜深了,我困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入内之后,关上了门。
容桑呆呆的立在那里,盯着那扇门。
他曾叩开了她的心门,允诺她一世的诺言。
她试图接受他,走近他,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勇气。
可他,在她放心踏出后,却将她关在门外。
她说的对,再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谎言的背后,依旧是伤害。
她没有疾言厉色,这番平静,也只是想给双方,都留有一丝体面。
姜眠关上门后,克制己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是夺眶而出。
身体顺着门坐了下来,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姜眠觉得这一夜,好似是她来这里,过的最漫长,也是最难忍的一夜。
终于等到天明。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她收拾好换了件衣裙,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颓废。
开门后,客栈如常。
她径首下楼,走到了柜台处,“掌柜的,我的马匹可喂了草料?”
掌柜的正在拨弄着算盘,闻言,一脸苦闷的表情,“姑娘恐怕....须得等上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