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然禅师高慧,”细蕊淡笑道:“焉不知有些事一旦过于较真,恐会伤及性命?”
张时序转动着她手腕的紫檀佛珠,声音嘶哑:“细蕊施主,连哄骗小僧一番,也不愿意吗。”
“小僧求你了,”张时序光洁的脑袋在她锁骨处蹭了蹭:“可否给小僧一个答案?”
细蕊奇怪的说:“净然禅师毁我婚事、强迫我与你苟合、囚禁我一个多月,有哪里值得我喜欢呢?”
“细蕊施主诱我破色戒、让我暴露端妃这颗最得力的暗棋、灭了我数十位同盟、引我跟小弟反目成仇。”
张时序拿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可小僧依然,心悦于你。”
细蕊的手掌按在他胸膛上,那里有着几道血痕,是自己兴奋时手指甲划的。
胸腔里传来的心跳急促、有力、炽热滚烫,细蕊迎着张时序祈求的目光道:
“喜欢,在这个世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啦……不知疲倦,让我很满意呢。”
这个和尚男主,细蕊没从他脸上看到过满足,每每中止都是看她累的不行了,他自己好像不曾吃饱过一次。
耐力和欲望,是细蕊目前睡过的所有男人中,最持久强盛的。
张时序胸口一窒:“细蕊施主喜欢的标准,便是……床笫之事吗?”
“是呢。”细蕊点点头。
张时序苦笑一声:“如此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的回答,果然符合细蕊施主一贯的令人捉摸不透呢。”
他重新躺下:“那便,再来一次……”
武林盟的人驻扎在另一处没有被瘟疫污染过的村子。
探子回来向何间禀报:“盟主,有变故。张家长子带了一队精锐兵马赶来慧县,带走了张家次子的夫人。”
闭目盘坐的何间睁开眼睛,面无表情:“你说,张时序来了?”
探子低着头:“是。”
“来的好啊。”何间的眼一刹那充满煞气,忆及自己曾经在张时序手底下受过的侮辱,他声音沁血:
“我正愁怎么杀你呢……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了门。”
“还有姜细蕊,你又被这个禽兽兄长强取豪夺了……不过没事,我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真英雄。”
细蕊被张时序带走后,张霁明坐于屋中,睁着眼一夜未眠。
晨光破晓,国公府护卫敲开房门:“国公爷,今日,我们还去打捞河里的尸体吗?”
张霁明目光空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做好防护,即刻前去。”
他起身,带好草药熏过的帷帽,当先出了县衙。
护卫们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他们的国公爷的身子似乎又变回数个月之前的虚弱了。
“督主,”孟宴臣的下属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别轻举妄动,”孟宴臣心里的火山再度爆发,他强行忍下怒火:“找出武林盟的据点,寻到克制瘟疫的方子。”
这场瘟疫既然是武林盟酿成的,他们的人一定提前准备了解药,孟宴臣如果先折损兵力,在本就不利于他的环境下,只怕会更处于劣势。
汇集陕水道的西股势力,张霁明不忘初心,治理瘟疫,何间盘踞一方,伺机而动,孟宴臣全力搜捕,试图反客为主。
张时序则在细蕊熟睡之后,与敲开了落脚处村子的一间房舍。
对里面端坐着的老僧说道:“师叔,这场瘟疫,你可有把握配出治愈的良方。”
“阿弥陀佛。”
老僧正是寒栖寺那位杏林圣手,他苍老的脸颊布满晦暗:
“老衲在瘟疫刚爆发时便来到此处,但钻研数月,也只能调配出给患者吊命的药物,无法做到根治、祛除瘟疫。”
“且,河中的尸体一首在扩散污染源,当务之急是要将尸体全部打捞起来、隔离焚烧。”
“这件事小弟会去做。”张时序轻声道:“看来……还是得先找到何太医。”
“主子,”忽有铁甲卫来报:“细蕊郡主醒了,骑着马出了村子,属下不敢拦,只敢远远的跟着。”
张时序心中一紧:“立刻带我去。”
这一次,张时序追上了细蕊。
少女把马拴在一棵古朴高大的千年老树上,那只带着紫檀佛珠的手正伸出来,接着古树掉落的黄叶。
马不停蹄赶来的张时序,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
“细蕊施主,小僧以为,你又要抛弃我了。”
“我跟净然禅师无名无分,”细蕊回头,挑眉道:“何来抛弃之说?”
我无名分。
我偏多嗔。
我与你,难生恨。
张时序轻轻吐了一口气,走过来将少女拥入怀中。
他忽然说起不相关的事:“边塞的风虽然粗粝,但孤烟长河壮丽非常,细蕊施主可想前往一观?”
细蕊揽住他的腰:“怎么,净然禅师想把我绑去你的大本营?”
“非也。”
“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时序却不再作答,低头轻柔的吻住了她。
“这棵树我看着不顺眼,”过了许久后,细蕊推开他,看着头上遮天蔽日的树冠:
“把它的树叶都摘下来,投到河里去。”
张时序点点头:“好。”
立即便有铁甲网砍下古树的枝丫,将碧绿的叶子全部薅下来,投入洛河中。
树叶外表看着是绿的,它们的内里却是红的,汁液也将洛河的水,染成刺目的鲜红。
当树叶和红色的河水流到洛河中下游时候,张霁明惊讶的发现一名感染了瘟疫、帮忙来打捞尸体的县民症状都好些了。
他伸手探入水中,拿起一片叶子,晦暗的脸色重新有了一丝光彩:“真是,天佑我大周子民……”
“细蕊施主,你真的不是妖精吗。”河流上游,张时序也发现了古树树叶的作用,眼露惊讶。
“净然禅师不是说,不会问这个问题吗。”细蕊正在编织一个花环,头也没抬的说。
张时序眼神狂热而惊喜:“细蕊郡主,能遇见你,是小僧一生之幸。”
“我倒是记得,”细蕊哼了一声,翻旧账:“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我应该为能有机会做你的妻子感到骄傲。”
原话是,“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傲于跟旁人说,你是我张时序的妻子”。
“是小僧有眼无珠了。”张时序缓缓道:“细蕊施主如天上皎皎明月,我不过渺渺萤火。”
“没想到禅师遁入空门,还会哄女子开心。”细蕊把结好的花环戴在他光洁的头上,嗤笑道。
细蕊编织的花环以绿色调为主,戴在容颜秾丽妖艳的年轻僧人头上,为他添了几分清新怡然,让人眼前一亮。
这份迟来的生辰礼让张时序的眸子几乎溢出水来:“小僧,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刻意哄你。”
这还是哄。
细蕊喜欢听好话,于是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眉心的朱砂痣落下奖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