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被戳的地方传来清晰的痛感。我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感到畏惧。
身体里似乎残留着某种对疼痛和呵斥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乏力，手臂一软，又跌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啧，真是……”仆妇嫌弃地撇撇嘴，转身从旁边一张同样简陋的小桌上端起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半碗浑浊的、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粥，“喏，赶紧喝了。喝完去后院把劈好的柴火抱进灶房！再磨蹭，中午饭就别想了！”
她把陶碗重重地塞进我手里。碗壁粗糙，里面的液体温温的，带着一股陈米的味道。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浑浊的倒影。一张陌生的、稚气未脱的脸，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起皮，一双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里面盛满了茫然和……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这就是……阿芜？
我捧着那碗温热的稀粥，指尖感受着粗陶碗粗糙的纹路，那一点暖意透过皮肤渗入，却丝毫暖不了心口那片空茫的冷。仆妇尖锐的斥责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恼人的蝇虫。
活下去。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意志，穿透了那片茫然。不是命令，不是祈求，是身体里残留的、被无数次踩踏后依旧顽强钻出的野草般的念头。
活下去。
不管我是谁，不管这是哪里。
我顺从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碗里的稀粥。味道寡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划过干裂的喉咙时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吞咽的动作，却奇异地安抚了胃里火烧火燎的空洞感。
身体里似乎积蓄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气力。我放下空碗，撑着依旧酸软无力的手臂，慢慢挪下床。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微微打颤。
门外是侯府仆役居住的后院，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煤灰气息。
几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衫的丫鬟仆妇脚步匆匆地走过，没人多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野草。
按照仆妇之前的吩咐，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后院角落堆积柴火的地方。劈好的木柴码放得还算整齐，但每一根都粗糙沉重，棱角分明。
我弯下腰，伸出还有些发颤的手臂，试图抱起一小捆。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带着毛刺的木柴表面——
“嘶……”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低头一看，食指指腹被一根不起眼的木刺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迅速沁了出来。
这点疼痛微不足道。
可就在那一瞬间！
一道刺目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紫光毫无预兆地在我脑中炸开！
撕裂灵魂的剧痛山呼海啸般袭来！比身体的虚弱和寒冷更冰冷彻骨的，是某种被强行侵入、被粗暴抹去的恐怖感觉！
一个模糊却无比高大的身影在紫光中晃动，一双燃烧着猩红火焰、充满了令人窒息占有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