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
叶红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血衣楼的‘训诫’。练不好功，挨鞭子。任务失败，挨刀子。敢有怨言，剜块肉……”
“那地方，活人进去，死人出来。能活着爬出来的，都是没了心肝的畜生。”
“我十岁那年，被人牙子卖进去。十五岁，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就因为她丈夫欠了某个大人物的钱。”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我的腿喊娘。那感觉，呵……”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哽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陆长生只能默默的听她讲述，越听越惊心。
这女人，不简单，更不容易！
“后来，手上沾的血多了，心也硬了。靠着这副皮囊，下毒、易容、近身刺杀……踩着别人的尸体，爬到了银牌的位置。血胭脂的名号，在道上也算响了。”
陆羽知道，血衣楼的杀手，从下往上分为血徒、铜牌、银牌、金牌等级别。
银牌杀手的地位，在血衣楼己然不低！
叶红袖顿了顿，语气里没有半分得意，只有化不开的厌倦。
“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血衣楼养的一条疯狗，指哪咬哪，永远见不得光。”
篝火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山洞里只她压抑的呼吸。
叶红袖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积压了十几年的浊气都吐出去。
“三年前……”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接了个单子。目标就是在饮马镇，一个携带密信的朝廷信使。报酬很高，高到足够我‘赎身’离开那鬼地方。”
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雨绵绵的黄昏。
“饮马镇，那个小地方，有家卖豆花的铺子，豆花很甜。我小时候逃难，差点饿死在路边。”
“就是那铺子的老板，一个穷酸书生，给了我半碗豆花，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叶红袖的声音哽住了，她用力的咬住下唇。
陆长生知道，这个人对她肯定很重要，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我一路跟着目标到了镇外的破庙。雨下得很大。那人躲在神龛后面。我摸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着一个平安符发呆……”
她猛然睁开眼，看向陆长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蓄满了泪水。
“他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火折子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那张脸，那双眼睛……”
叶红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和二十年前给我馒头时，一模一样！”
山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长生算是听明白了。
她这次接的任务，要杀的人，就是曾经救她的人！
篝火的光跳跃着，映得叶红袖脸上的泪痕闪闪发亮。
“我的刀……就抵在他喉咙上。他认出了我，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有……只有那种很复杂的，像看一个孩子终于回家的神情。”
她痛苦地抱住头，“他说，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
“我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叶红袖的泪水终于决堤。
“血衣楼的规矩，任务失败，或者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我放了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他，让他有多远跑多远。然后，我就成了血衣楼的叛徒，一条被追杀的丧家之犬……”
她压抑的哭声像受伤的小兽，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
什么银牌杀手“血胭脂”的冷厉，什么悦来客栈老板娘的八面玲珑，此刻全都都是屁。
只剩下一个被命运反复撕扯、遍体鳞伤的女人！
陆长生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颤抖的女人，第一次心生怜悯之情。
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和被迫！
他何尝不是如此。
他愿意如此逃亡，躲在山洞内吗？
他没有打扰叶红袖，让她放声哭出来！
“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叶红袖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这个时候，陆长生动了。
他走到叶红袖面前，蹲下身。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篝火的光，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好了，哭完了吧。过去的都过去了，关键要向前看！”
叶红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陆长生伸出手，没有去碰她的泪，也没有去看那些疤痕。
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现在他算明白了。
叶红袖与他一样，都是血衣楼的必杀之人。
所以她决定跟着他，跑了出来。
陆长生的手，轻轻触碰到了叶红袖小巧的下颌。
这一次，叶红袖没有反抗。
“血衣楼？”
陆长生的声音低沉沙哑，“算个屁！”
安慰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安心、放心。
叶红袖的担心，源自于血衣楼。
那么，他就要将血衣楼踩在脚下！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砸在石头上，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气。
让叶红袖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住了！
“红袖姑娘，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么，只要他们敢伸爪子，老子就一刀一刀，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陆长生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承诺和绝对的自信！
前世的陆地神仙，在这个世界，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最终的成就能差到哪去？！
血衣楼再强，也就几个凝神境真人罢了！
“轰！”
篝火堆里一根木柴猛地爆开，火星西溅！
洞内的光芒瞬间大亮，将陆长生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如同神魔。
也将叶红袖眼中的泪水，照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她仿佛在陆长生眼中，看到了能焚尽一切黑暗的雷火，看到了能劈开所有荆棘的道路！
“红袖姑娘！”
陆长生触碰她下颌的手指，伸到了她的脖颈后，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
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她沾着泪痕的红唇上。
“我真的能相信你？！”
叶红袖的身体猛地一颤，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她能相信陆长生吗？
此前，她都不知道自己下定决心跟陆长生跑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现在，听到陆长生的一席话，她明白了！
那就是强大的自信，无可匹敌的气势！
血衣楼，算个屁！
叶红袖己经被陆长生强大意志，彻底的给眩晕了。
“你信我就是了！”
陆长生这时候，只能给她确切的答案。
她所有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知道，这次必须自己主动，谁让她是真气境宗师呢。
情到深处自然浓！
便宜你了，小子！
叶红袖猛地闭上眼，带着泪，狠狠吻了上去！
“唔……”
陆长生也不慢，反手箍住她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腰肢。
另一只手插入她散落的发丝，将这个带着泪水和决绝的吻，瞬间加深！
不知是谁，先扯开了谁的衣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