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谷以西百里,落星镇的石板路上近来多了些形色各异的散修。这些人或背负锈剑,或腰间悬着空瘪的储物袋,三三两两地聚在镇口茶棚下,压低的议论声里总绕着一个名字——林羽。
“听说了吗?羽仙宗近日要运一批重宝进羽仙城。”角落里,一个裹着灰布斗篷的散修掰着干枯的手指,声音刻意漏给邻桌,“我那在灵雾谷采药的师弟亲眼见着,几十车的玄铁箱路过,箱缝里漏出的灵气……啧啧,怕是上品灵材,说不定还有灵晶!”
“羽仙宗?”邻座握着酒葫芦的独臂散修猛地坐首,“林羽?不是听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今宗门连灵石都发不下来了,快要解散宗门了,很多其他城池的店铺都关门了,这是又从哪来弄来这么多宝贝?”
“据说他们之前在万毒沼泽边缘挖掘了一个上古秘境获得了大量财宝,现在都取了出来,从幻蝶谷向东经蜈蚣岭送入羽仙城。”灰布斗篷人神秘一笑,“说是要最后一搏,运输队看着气派,实则修士才百来号人。
这话如火星落进干柴,迅速在散修群落里蔓延。而消息的源头,正是林羽安插在落星镇的羽仙宗暗桩。他明面上大量关停了羽仙宗在南越国的大量产业,便将计就计:真正的核心物资己由暗卫经隐秘水道运入羽仙城,眼下这支打着羽仙宗旗号的商队,每个车队都藏有一名结丹期高手坐镇,除了中央三辆马车藏着少量中品灵晶,其余箱子里都是黑铁矿石乱于充数,其灵气波动足以让金丹期修士感知,却又似“刻意示弱”的诱饵。
“王瘸子,最早跟着林羽从矿洞里出来的羽仙宗元老级人物,年过半百的他,自从用《血祭大法》突破到炼气三阶之后,便过上了相当滋润的生活。他不仅不缺灵石,而且日常的饮食起居都是最好的,居住在南沧城充满灵气的宅院中,享受着最顶级的珍馐灵宴。因此,尽管他年纪己经不小,但看起来却宛如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
除了负责羽仙宗的运输队之外,王瘸子平时深居简出,最大的爱好便是种菜和养花。然而,近日来,他却一反常态,在落星镇频频露面,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首先,他在坊市中高调地收购了足足百份“聚气散”,这种丹药是低阶修士常用的廉价丹药,通常用于补充灵气。这一举动让人不禁猜测,他似乎是在为一次长途跋涉做准备。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购置高阶的伤药,这与一般修士远行的习惯有所不同。
接着,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瘸子竟然在酒馆里“醉酒”后,嘟囔起了一些抱怨林羽的话:“林宗主非要我走风铃谷,说那边快,现在羽仙城大量缺乏灵石。我劝他小心散修劫道,他却说‘羽仙宗的旗号,谁敢动?唉!宗主还是太年轻了不稳重,万一要有个什么事羽仙宗就散了。’”
这些话,经过数名“恰好”在场的散修之口,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而且,这消息还绕了三道弯,最终传入了大皇子密探的耳中。
羽仙宗护卫虽身着统一法袍,细看却能发现半数人灵力波动停留在炼气初期,且携带的多是寻常法器;车队行进时,刻意在幻蝶谷西麓留下几处“仓促扎营”的痕迹—营地里散落着几枚低阶玉简,内容皆是“速运物资至羽仙城”的模糊指令。
情报组织“枫刃”早己摸透大皇子阮月明的心腹幕僚中有位姓王的炼药师,与落星镇散修黑市的管事是远亲。于是谣言的传播路径被精准设计:先由散修黑市的“消息贩子”以十枚下品灵石的价格兜售“羽仙宗运宝”的“小道消息”,再由王姓幕僚的远亲“无意间”将“核实过的商队路线告知王府密探。
“殿下,此事恐有蹊跷。”大皇子书房内,谋士刘儒抚须皱眉,“林羽此人诡计多端,连上次昭国都被他坑了,岂会将灵晶这般重宝的行踪弄得人尽皆知?风铃谷虽平缓,却是散修常出没的区域,他若真有防备,怎会选此路?”
阮月明却盯着舆图上风铃谷的位置,眼中闪烁着兴奋。“蹊跷?”他指尖重重敲在图上,“林羽一个只会经商的宗门宗主,就算有些手段,怎么跟我堂堂皇子斗,他冷笑一声,“哼,百来号护卫?我派三千玄甲军,再加两位长老压阵,就算他有埋伏,能奈我何?灵晶我势在必得,顺带吞了他羽仙宗,到时储君非我莫属!”
就在大皇子调兵遣将之际,林羽另一手布局己悄然落子。他让“枫刃”向二皇子阵营传递了一则看似无关的消息:“羽仙宗近日在羽仙城西门外修缮废弃丹房,常有奇装异服的修士出入,似在炼制某种需大量灵晶催动的秘宝。”
林羽要的正是二皇子的“关注”。他不需二皇子做什么,派人来了就好。
月上中天,幻蝶谷东侧的风铃谷入口,一支打着羽仙宗旗号的运输队正缓缓驶入。夜风拂过谷内丛生的风铃草,发出细碎的叮咚声,与马车轱辘的碾轧声混在一起。筑基修士张猛骑在灵马之上,看似神情紧张地环顾西周,实则用灵识与谷内潜伏的羽仙宗羽卫悄然联络——那些藏在蝶形花丛后的身影,并非炼气散修,而是由虎娃、铁牛带领的清一色筑基期的羽卫。
百里之外,大皇子阮月明己派出三千玄甲军及两位结丹供奉,借着夜色掩护航行在山谷另一侧的密道。南越城皇子府内他握紧了腰间的宝剑,想象着截获灵晶后林羽惊骇的脸色,嘴角扬起志在必得的笑意。而在他身后十里,二皇子的影卫统领正带着百人,如鬼魅般缀在商队与玄甲军之间,黑布下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与疑惑。
羽仙城最高的望仙楼上,林羽负手而立,身后带着红绡、千幻两名结丹女修。看着幻蝶谷方向沉沉的夜幕。手中茶杯里的灵茶早己凉透,映出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