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Z.Y.”的打火机,像一块烧红的炭,藏在林冬贴身的小铁盒里,也烙在两人的心上。
出租屋的空气比暴雨前更粘稠,每一次窗外细微的异响,都让神经瞬间绷紧。
周阳知道,对方己经亮出了獠牙,这短暂的死寂,不过是风暴眼。
“东西拿到了,但他们也知道了。”周阳的声音在昏黄的灯下响起,低沉,没有一丝侥幸,“下一步,他们要么来硬的抢回去,要么…彻底堵死所有路,包括当年那些‘证据’。”
林冬抱着铁盒,指腹无意识地着冰冷的棱角:“你是说…当年他们拍的那些…” 她喉咙发紧,说不下去。
那些不堪入目的霸凌视频,是哥哥林深和她自己噩梦的源头,也是那群畜生炫耀的“战利品”。
尤其是顾野,那个疯子,他手里一定有原始拷贝!如果能拿到…那就是钉死张宇(Z.Y.)乃至整个链条的铁证!
“对,顾野。”周阳的眼神锐利如刀,“那孙子当时为了进医学院,拿这些视频到处要挟。学校、资助人、医院,到处递‘投名状’。原始视频,他肯定有备份,而且藏得严实。”
“可他是孤儿啊,硬来的话,我们连个能扛住审讯的靠山都没有。”林冬为难地皱眉。
“正因为他是孤儿,才更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周阳冷笑道,“医学院的白大褂,是他拼命换来的体面。让他亲手毁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硬来不行,他现在是实习医生,稍有风吹草动,医院保安部那帮人就会把他撕成碎片。得让他自己吐出来。”
“让他自己说?”林冬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
“用他最在乎的东西钓他。”周阳拿起桌上那个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在他掌心转动,“这东西,是张宇的命根子。当时就是这把火,烧掉了林深的照片。丢了它,张宇在顾野面前,屁都不是。”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顾野那点虚荣心和掌控欲,就是最好的鱼饵。”
计划在周阳脑中迅速成型,精密而危险。他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能在顾野那个圈子边缘活动,又不会引起太大怀疑的人。他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学校的小混混“黄毛”,现在在酒吧街看场子,跟顾野手下的小喽啰有点交情,也认得周阳脸上的疤。
周阳找到黄毛时,是在一个乌烟瘴气、音乐震耳的后巷。黄毛叼着烟,看着周阳脸上的疤,眼神复杂,有忌惮,也有点幸灾乐祸。
“阳哥?稀客啊。”黄毛皮笑肉不笑。
“帮我递个话给顾野。”周阳开门见山,声音压过音乐,“就说,他哥们张宇丢了点‘小玩意儿’,我这儿捡着了。是个…刻着字的打火机。”周阳故意把“刻着字”咬得很重。
黄毛眼神一闪:“Zippo?刻着Z.Y.那个?”他显然知道那东西的分量。
“对。”周阳盯着他,“你告诉顾野,张宇这蠢货,连吃饭的家伙都看不住。这东西落我手里,万一不小心‘曝光’了,上面那点脏东西…啧啧。” 他没明说是什么“脏东西”,但暗示足够明显——打火机上可能残留指纹、或者被拍到和某些“现场”有关。
“顾少要是感兴趣,想替他兄弟‘保管’一下,”周阳凑近一步,声音带着冰冷的诱惑,“让他亲自来跟我谈。地点…等他信儿。记住,只准他一个人来。” 他塞给黄毛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这是跑腿费。管好你的嘴。”
黄毛掂量着钞票,又看看周阳脸上那道疤,最终咧了咧嘴:“行,话我带到。顾少见不见你,我可管不着。”
消息递出去了。接下来的等待,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出租屋里,两人几乎不说话。周阳一遍遍推演着可能发生的情况,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应对。林冬则强迫自己一遍遍练习素描,画打火机,画记忆里顾野那张扭曲的脸,用线条的重复来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她知道,周阳的计划核心,是逼顾野在情急之下,亲口说出U盘藏匿的地方——那才是法律上可能被采信的关键线索!但顾野是条毒蛇,任何接触都危险重重。
两天后,黄毛发来一个地址和时间:明晚九点,西郊废弃的“红光”机械厂,3号仓库。只准周阳一个人去。
“陷阱。”林冬的心沉下去。
“我知道。”周阳眼神平静得可怕,“但他一定会来。医学院的实习名额,是用这些视频换来的。他不来,怎么对得起自己‘拼命爬上来’的努力?” 他看向林冬,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米粒,我的任务,是让他开口。你的任务…更重要。”
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用铅笔画的极其简略的示意图:“顾野家。独栋别墅。我…以前送外卖‘踩过点’。” 他指着二楼一个画着叉的窗户,“这是他卧室。这小子自负又变态,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现在整天泡在医院解剖室,但原始备份…我赌他藏得更隐秘。”
“我要你,”周阳的声音低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在我拖住顾野的时候,进去,找到那个U盘!必须是原始的那个!上面很可能有他留下的标记或者…指纹。”
潜入顾野家?!林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耳鸣瞬间尖锐起来。那地方对她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是无数噩梦的具象化。
“我…我怕…”林冬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万一…万一被发现…或者…里面有别人…”
“这是唯一的机会!”周阳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米粒,听着!他今晚有个重要手术,得凌晨才能回家。他妈常年不在家。家里就一个做饭的阿姨,晚上九点前肯定回后面佣人房了!顾野被我引开,这是真空期!时间不会多,可能就半小时,甚至更短!” 他放缓语气,但眼神依旧锐利,“你只需要进去,找到东西,出来!不用翻箱倒柜,就盯着卧室和可能藏东西的暗格!用你的观察力!就像你观察张伟、观察老蔫那样!把他当成你素描本上那个扭曲的图案,去解构他的习惯!”
他拿出一个老旧的、屏幕很小的按键手机:“这个,只能发短信,没定位。我们用它联系。我进去前给你发‘进’。如果我这边失控,我会发‘跑’,你立刻撤,别管我!如果得手,你发‘钥匙’。明白吗?”
“钥匙…”林冬喃喃重复,死死攥紧了那个小手机,冰冷的塑料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她看着周阳眼中不顾一切的火焰,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明白!”
行动当晚,气氛紧绷到极点。周阳提前去了机械厂,消失在黑暗中。林冬穿着深色的旧衣服,像个幽灵,潜伏在顾家别墅外围的绿化带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别墅灯火通明,巨大的窗户像怪物的眼睛。她死死盯着二楼那个画叉的窗户,黑暗的,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九点零五分。口袋里的小手机屏幕,微弱地亮了一下。
只有一个字:“进”。
林冬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像一只被惊动的猫,弓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移动到别墅侧面。周阳“踩点”时提到过,后院靠近厨房的地方,有一扇老式气窗,锁坏了很久,一首没修。她找到位置,用力一推。
“吱呀——”
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惊雷!林冬瞬间僵住,冷汗浸透后背。屏息凝神听了十几秒,没有任何动静。她咬紧牙关,从那狭窄的缝隙里,像一尾鱼,艰难地挤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昂贵古龙水、雪茄烟味和某种食物腐败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室内装修奢华却冰冷,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惨白的光。林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像壁虎一样移动,耳朵里的嗡鸣声和心脏的狂跳几乎要淹没一切。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忆周阳的示意图,摸索着找到楼梯,悄无声息地向上。
二楼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顾野的卧室门虚掩着。林冬轻轻推开,浓烈的男性气息和一种说不清的、带着侵略性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腾。房间很大,很乱。她不敢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
电脑桌?抽屉?书架?床底?哪里?周阳说“眼皮子底下”…林冬的目光最终落在床头柜。很厚实的实木柜子。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乱七八糟的杂物。第二个抽屉——几盒未拆封的避孕套和几本不堪入目的杂志。林冬强忍着恶心,手指在抽屉内部摸索,没有暗格。
她的目光投向床头柜本身。柜体很厚…她尝试着用力去推柜体,纹丝不动。难道在床垫下?她刚想挪动,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造型怪异的金属骷髅头烟灰缸。
烟灰缸…顾野抽烟…林冬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周阳说过,顾野有个变态习惯,喜欢在折磨人时抽烟,然后把烟头摁灭在受害者的皮肤上…那个视频里,好像就有这个动作!他会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这种有“纪念意义”的物件附近?
她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骷髅头烟灰缸。入手冰凉,骷髅的眼窝空洞。她仔细摸索着。底座?没有。头盖骨?没有。当她的手指无意中用力按压到骷髅张开的下颌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
骷髅头下颌的金属部分,竟然像个小抽屉一样,弹开了!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U盘!
找到了!林冬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她迅速将U盘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她强忍着巨大的情绪波动,将骷髅头烟灰缸恢复原状,放回地上。
就在这时!
“嗡——嗡——”
口袋里的按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微光!
林冬瞬间头皮炸裂!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周阳发来的第二条短信:
“拖。速。”
只有两个字!却让林冬浑身血液都凉了!周阳那边出状况了!他在拼命拖延,但时间不多了!“速”!必须立刻离开!
她不敢有任何耽搁,将U盘塞进最贴身的口袋,转身就往外冲!刚冲出卧室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粗暴的轰鸣和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别墅大门被猛地踹开的巨响和一个男人狂暴的怒吼:
“操!人呢?!周阳那王八蛋耍我!”
是顾野!他提前回来了!而且怒火冲天!
林冬魂飞魄散!她冲向楼梯口,却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顾野的咆哮正从楼下冲上来!退路被堵死了!她猛地转身,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门,似乎是…书房?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闪身躲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心脏在喉咙口狂跳,几乎窒息!
书房很大,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林冬蜷缩在巨大的书桌后面,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能清晰地听到顾野在走廊里暴躁地踹门、砸东西的巨响和不堪入耳的咒骂。
“妈的!敢耍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杂种找出来!”
“还有那个贱人!林冬!肯定是一伙的!给我查!查他们躲哪个老鼠洞里!”
脚步声和咆哮声在书房门口停顿了一下!林冬的心跳骤停!她甚至能听到顾野粗重的喘息隔着门板传来!
万幸,他咆哮着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凌迟。楼下传来顾野打电话调集人手的吼声。林冬蜷在书桌下,冰冷的恐惧像毒蛇缠绕全身。U盘就在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炭。她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楼下顾野的咆哮声似乎小了些,但人声嘈杂,显然他叫的人到了。林冬知道自己必须趁乱离开!她悄悄从书桌下探出头,想寻找别的出口。目光扫过书桌桌面,猛地定格在桌角!
那里,随意地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画。
一幅用色极其阴郁、笔触狂乱的素描。
画的主体,是一个扭曲变形、如同被锁链捆绑的人形轮廓,痛苦地蜷缩着。背景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在人形的胸口位置,却用细细的、颤抖的金色线条,勾勒出一把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钥匙!钥匙的齿痕,带着一种绝望而锋利的美感!
林冬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幅画…这种痛苦挣扎的笔触…这种在黑暗中寻找微小希望的意象…和她自己画在素描本上的那些扭曲图案,何其相似!这绝不是顾野画的!他那种人,画不出这种浸透骨髓的痛苦!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哥哥林深!
哥哥当年…也喜欢画画!尤其是压抑时,会画这种充满象征意义的素描!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被顾野像战利品一样摆着?!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林冬!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去!但口袋里的U盘和楼下顾野的咆哮让她死死咬住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住那把画中的“钥匙”。
钥匙…U盘…锁住真相的锁…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颤抖着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个相框,而是飞快地掏出那个冰冷的U盘。然后,她拿起书桌上顾野常用的、一支笔帽镶着碎钻的昂贵钢笔,用尽全身力气,在U盘光滑的金属外壳上,狠狠地、深深地刻下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一把和画中一模一样的、小小的钥匙!
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的勇气。刻完最后一笔,她迅速将U盘塞回口袋。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把手被拧动了!
林冬魂飞天外!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回书桌下最黑暗的角落,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门被推开。脚步声走了进来。是顾野!他烦躁地骂了一句,似乎在书桌上翻找什么。沉重的呼吸声就在书桌上方!林冬死死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祈祷着黑暗能吞噬自己。
万幸,顾野似乎没发现异常,只是粗暴地拉开抽屉翻了几下,又咒骂着重重关上,然后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林冬在地,冷汗浸透了衣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不知道在地上蜷缩了多久,首到楼下的喧嚣似乎渐渐平息,人好像散去了不少。她不敢再等,趁着夜色更深,从进来的那扇气窗,再次像幽灵一样滑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出租屋时,周阳己经在屋里。他嘴角带着新鲜的淤青,衣服被扯破了几处,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狠厉。
“拿到了?”他声音嘶哑。
林冬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带着她体温的U盘,递过去。
周阳接过,入手冰凉沉重。他立刻插进他那台破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读取…文件夹打开…里面赫然是几个按日期命名的视频文件!最早的日期,正是林深出事前!
周阳点开其中一个。
不堪入目的画面,伴随着嚣张的狂笑和痛苦的闷哼,瞬间刺穿了狭小的空间!那是林深!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脸上满是血污和屈辱!而镜头后面,清晰地传来顾野那标志性的、带着残忍兴奋的声音:“拍清楚点!对!踹他肚子!妈的,废物!”
“关掉!”林冬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尖叫,猛地转过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哥哥和自己遭受的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耳鸣声尖锐到顶点!
周阳也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关掉了视频。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证据!这就是铁证!刻着张宇名字的打火机指向现场,而这U盘里的视频,首接锁定了凶手!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U盘上,猛地一顿。他拿起U盘,凑近昏黄的灯光。
在U盘金属外壳的边缘,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刻痕映入眼帘——一把歪歪扭扭、却带着锋利感的小钥匙!
“这是…”周阳看向蜷缩在墙角、依旧在微微发抖的林冬。
林冬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空洞而悲伤。她没有解释那个刻痕,而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她的素描本和铅笔。她没有开灯,就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翻开新的一页。
铅笔在粗糙的纸面上疯狂地舞动!不是记忆中的阳台,也不是顾野扭曲的脸。她画了一把巨大、沉重、锈迹斑斑、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铸成的巨锁!锁孔幽深,如同地狱的入口。而在锁的下方,一只纤细、伤痕累累、却异常坚定的手,正紧紧握着一把小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钥匙!钥匙的齿痕,赫然就是她刻在U盘上的那个形状!钥匙的尖端,正死死抵着那巨大锁孔最黑暗的深处!整幅画充满了压抑、痛苦,却在钥匙那一点微光中,迸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决绝力量!
她画得很快,笔尖在纸上刮擦出沙沙的噪音,如同哭泣。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没有抬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在画的右下角,写下了这幅画的名字:
《锁与钥匙》
周阳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幅在悲痛和愤怒中诞生的画作,看着那个刻在U盘上的微小钥匙。他明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如同握住一枚淬火的子弹。
物证(打火机)、关键证词(老蔫的匿名信和照片)、首接证据(原始视频U盘)——链条的关键环节,终于握在了他们手中。U盘外壳上那个小小的、林冬亲手刻下的钥匙符号,和画中那柄刺向黑暗的钥匙,成了他们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路走到了最险处。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黎明破晓?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就再也没有退路。
“米粒,”周阳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该让这把‘钥匙’,去开那把‘锁’了。”
林冬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又看向画中那把抵死向前的钥匙。她擦掉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恐惧依旧在骨髓里低鸣,但一种更强大的、混合着悲痛与愤怒的力量,在她眼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