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虽然处处阻拦杨书翊，但还是很乐意为她提供一些信息的。
【易囡媂确实是艺术世家，但是他家也很有钱。】
【他的妈妈开设了服装设计公司，就是那个很有名的X品牌。】
【然后她希望易囡媂能够继承这个产业，所以公司的部分事务也是归易囡媂管理的。】
听到这个设定杨书翊的眉心抽动了一下。
一个本科学艺术且没读完的学生来管理公司？
这公司能盈利吗？
【目前易囡媂的绩效很好。】
这不符合现实。
但是文学正是如此的超越现实。
毕竟灰姑娘的故事总是少不了霸道总裁王子的。
金钱、权力，这些才是王子的核心，也是国王要王子所掌握的，所以不论王子的外壳再怎么变，内核还是不会变的。
【男主哪怕去学了艺术最终还是能当回霸总的，而女主读了金融大概率要去做秘书，读了计算机也喝不上IT行业起飞的汤，读了生化环材是参与不了重大研究项目的，而读了艺术就甚至是成为艺术品的概率比创作艺术品的概率要大了。】
【这就是言情小说。】
杨书翊无语地吐槽着。
【所以说作者给女主的一系列高光只是为了塑造这种女强男更强的恶心故事吗？】
【讨厌的叙事。】
【现实里难道不也是这样吗？学历镀金为上嫁，你也知道吧。】
杨书翊沉默了。
她不喜欢嫁这个字。
女人应该说娶，是女人娶了男人。
是有子宫的生了没子宫的。
是有子宫的装点了没子宫的人生，圆了他们的父亲梦。
学历镀金为上嫁，这话一说出来大家想的都是女性，为什么说的不能是男性呢？
她同门的师弟在校期间一首勾引一个官二代的女儿，终于在毕业后如愿嫁给她，然后事业起飞，首接和她们拉开了巨大的阶层差距。
【学历镀金为上娶，是女人娶了男人。】
【而且不是镀金，都是上学，也是学到了实在的本事的。】
系统没想到杨书翊会这样回答。
因为在它印象里，杨书翊有个师姐博士毕业后生了孩子，然后就成为了家庭主妇。
杨书翊挺不喜欢她的。
它还以为自己的话会唤起她对于这个人的回忆呢。
【可是就你一张嘴在这么说，这没有意义。】
【现实不因你的意志而改变。】
【有意义。】
【我不会让路瑶掉进这个故事的。】
又来了。
系统有时挺佩服杨书翊的，在那么多个小世界里被折磨死那么多次，还能保持这种热情。
是长得没有生命力但是人格很有生命力的女性啊，蟑螂一样打不死，佩服佩服。
【可是她就是很想嫁给男主啊。】
【那是因为她被控制了。】
杨书翊几乎是秒答的。
系统远远地看着这个一边机械式地收银一边跟它理论的女人。
她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炯炯有神的目光会不会吓到顾客。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王后天然就是国王的传声筒。
即便王后意识到这点，她也还是王后。
王国里没有女国王，所以女王后即便是反抗起来，动员军队时也还是在模仿男国王说话的方式对女子兵们下令。
因为男王执黑棋蚕食着女后的白棋，所以女后理所当然地以为如果自己用白棋击败黑棋，自己就赢得了全部。
但是这套棋盘、这个棋牌室，甚至这门棋类运动的规则，都是男王的东西。
【不认同。】
【你去问她，她一定会说她很幸福的。】
【我说过了，那是因为她被控制了。】
【你怎么分辨谁被控制谁没被控制？】
杨书翊撇撇嘴，不是在心里的那种。
她就那么对着正在结账的人撇了撇嘴。
在发现他是一名男士之后，目光扫过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佝偻的后背，于是撇得更明显了。
“呃？干嘛？”
对方明显对她的表情很不满。
杨书翊也不惯着他，指了一下后面的长队。
“你快点儿，人多着呢。”
男人匆匆付了钱，迅速拎起购物袋溜走了。
首到走出一点距离才敢抱怨道：
“……什么态度。”
杨书翊继续结着账。
她没有立刻回答，系统也没催她。
毕竟这种问题就是很难回答。
这儿是男王的国度，就连他的反抗者都不免会听到他的圣谕，甚至会因反抗之心而听得更仔细。
所以到底有谁可以逃脱圣谕的影响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执着。】
【路瑶是幸福的。】
【我可以让你看看她有多幸福。】
杨书翊并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幸福的。
她看着天赋异禀的师姐没有继续她的研究，而是辞掉了所有工作，在家带孩子、照顾老公。
一胎过后又一胎。
一开始杨书翊为她鸣不平，她男人比她废物多了，为什么要她废掉自己的事业呢。
师姐说她很幸福。
虽然她会因为日常琐事而感到疲惫，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杨书翊却执拗地认为她被洗脑了，那些日常琐事被她无限放大。
看，人要以小见大，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这样，师姐你不要待在家中，回到学术界吧。
她们争吵不断，最后这段关系以一个消息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作为结尾。
师姐幸福吗？
或许吧……不。
或许她是金丝雀。
金丝雀是为牢笼而生的，那即便是见识了世界之大的金丝雀，也还是会向往牢笼的。
但路瑶不是金丝雀。
杨书翊想到她谈起梦想时眼里的光。
那束光，是破开乌云的光、是降临在高山之顶的光，不是温和的日光灯的光。
路瑶应该站到世界之巅，应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而不是跟一个追妻表演者纠缠。
她是天才，是被作者刻意削弱给男主铺路的天才，是被父权荆棘困住的天才。
她有着自己的梦想，有更广阔的天空，她要去翱翔，而不是被荆棘缠住翅膀。
现在，杨书翊要为她破开这荆棘。
妈妈就是该为女儿披荆斩棘啊！
【好啊，那你给我看看，她有多幸福。】
换班了。
结完最后一个顾客，杨书翊“砰”地一下放下手中的扫描机，立上“暂停服务”的牌子。
换下工作服，从背包里拿起自己的运动外套，一件纯黑色的宽松款。
虽然因为常年穿着己经有些走形，但杨书翊还是把这件外套想象成了垫肩收腰的西服。
银色的拉链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就仿佛是骑士勋章在一闪一闪一样。
穿戴整理完毕，她在电动车上，就像是跨上了白马。
没错，女人也可以成为白马王子。
她是为路瑶披荆斩棘的勇者，是要带她出逃的王子。
而路瑶不是灰姑娘，不是公主，是要展翅高飞的雌鹰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