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观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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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司天殿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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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博弈观天局
作者:
磊落星月高
本章字数:
6748
更新时间:
2025-06-12

卯初刻的紫宸殿飘着细雪,青铜灯树上的烛火在寒风中明灭,映得龙纹砖上的星象浮雕忽暗忽明。沈砚冰握着《星象日志》的指尖沁出冷汗,袖口藏着的玉璜硌得腕骨生疼——那是苏若雪昨夜塞给他的,半枚刻着“太初”二字的玉璜,此刻正与他星盘的缺口严丝合缝。

“钦天监监正曹正淳,有事启奏。”

司礼太监的尖唱在殿内回荡,沈砚冰抬头,看见曹正淳穿着绣满荧惑纹的月白朝服,腰间玄武玉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注意到对方靴底的红胶土比昨日少了些——定是今早走了密道,去密室取了什么东西。

“陛下,”曹正淳跪地时,朝服袖口滑出三寸,露出腕间新添的勒痕,“昨夜荧惑愈发明亮,距心宿仅余一度,正应《天官书》中‘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之兆。”他抬头时,眼角余光扫过沈砚冰,“臣恳请陛下即日起驾南都,以避天谴。”

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附议,沈砚冰数着殿角铜钟的余韵,首到第十三声消散,才听见楚宣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沈灵台郎,你对此天象有何见解?”

他跪地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闻到砖缝里淡淡的沉水香——是苏若雪今早特意撒在他必经之路上的,三短一长的香灰轨迹,正是“密道己封”的信号。“陛下,”他展开《星象日志》,算筹在羊皮卷上摆出荧惑轨迹,“臣近日核对前朝记录,发现本朝太祖开国时,荧惑亦在心宿,然太祖以武定天下,反应‘荧惑主昌’之兆。”

殿中哗然,曹正淳的玉扳指捏紧又松开,发出细碎的 crag 声。沈砚冰知道,他这是在克制掐死自己的冲动。“荒谬!”李灵台丞突然出列,腰间荧惑纹腰带在转身时露出半角素白笺纸,“沈砚冰私藏禁书《太初历》残卷,意图颠覆天命!”

早有准备的锦衣卫冲进殿内时,沈砚冰正看着苏若雪。她站在司礼监女官队列里,香粉盒的牡丹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忽然“失手”将盒子掉落,滚到他膝前——盒盖翻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躺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间刻着“密室第三块砖”。

“搜!”曹正淳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狂喜,沈砚冰任由锦衣卫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残卷。当玉璜从袖中滑落时,他听见苏若雪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她母亲的遗物,也是打开密室的钥匙。

楚宣帝接过残卷的手在发抖,烛火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这……这是前朝《太初历》?”

沈砚冰抬头,看见曹正淳勾起的唇角:“陛下明鉴,此等禁书若不严查,恐有天命颠覆之危!”他忽然指向沈砚冰,“臣昨夜查获,此人竟是前太子余孽,其养父沈修远当年……”

“监正大人说错了。”沈砚冰忽然打断,声音平静如观星台的积雪,“沈修远乃臣生父,前太子案实为有人篡改星象,构陷忠良。”他望向楚宣帝,看见对方握着残卷的指尖在“荧惑守心”西字上停顿,“陛下若允臣打开钦天监密室,自可见到前太子手札与证人血书。”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北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越的响。楚宣帝的目光在曹正淳与沈砚冰之间逡巡,忽然落在苏若雪身上:“苏女官,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她跪地时,香粉盒的牡丹纹紧贴着青砖,声音里带着沈砚冰熟悉的颤抖:“陛下,监正大人每月十五都会去密室祭拜前朝星官,那里……那里供着百具骸骨。”她忽然抬头,眼中映着烛火的光,“昨日沈灵台郎发现的弩箭,箭尾刻着的‘曹’字,与骸骨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曹正淳的脸色骤变,玉扳指“当啷”落地。沈砚冰知道,这是苏若雪第一次背叛他,用十三年的隐忍,换来了楚宣帝眼中的动摇。“传朕旨意,”皇帝忽然拍案,“着禁军统领陆少游查封钦天监密室,沈灵台郎随驾前往!”

雪越下越大,沈砚冰跟着楚宣帝穿过长廊时,听见身后传来苏若雪的脚步声。她的香粉盒不知何时回到腰间,牡丹纹上落着片细雪,像极了七年前她在乱葬岗为母亲戴孝时,鬓角沾着的白梅。

钦天监密室的石门在玉璜插入时发出闷响,沈砚冰摸着石壁上的星官浮雕,忽然想起养父临终前的体温。门开的刹那,腐尸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百具骸骨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头骨上都刻着被篡改的预言——与他袖中残卷上的朱砂批注分毫不差。

“陛下请看,”他走向东北角的骸骨,取出苏若雪给的证人血书,“这是前钦天监司天丞李大人的绝笔,上面写着,当年‘荧惑守心’的奏疏,实为监正大人伪造。”

楚宣帝的手在血书上停顿,忽然听见长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少游浑身是雪地冲进来,腰间佩刀还滴着血:“陛下!西角楼发现虎符,还有盖着夜鸦印的调令,曹正淳竟私调西郊大营!”

沈砚冰望着曹正淳突然惨白的脸,终于明白他今早靴底红胶土减少的原因——密道己被陆少游的人堵住,私军调令成了废纸。“监正大人,”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骸骨上的刻痕,“您每月吞噬星官心头血续命,可曾想过,这些被您视作蝼蚁的人,早就在星象里埋下了反骨?”

曹正淳忽然抬头,眼中闪过疯狂:“你以为破了密室,就能颠覆天命?”他指向头顶的星图,“二十年前我便算出,七星连珠时必有灾变,你以为你改得了荧惑轨迹,改得了……”

“够了!”楚宣帝突然喝止,望着满地骸骨,声音里带着多年控的震怒,“将曹正淳打入天牢,即日起暂停迁都之议!”他转身时,龙袍上的紫微星纹扫过沈砚冰,“沈爱卿,你且继续追查星象真相,若有差池——”

“臣万死不辞。”沈砚冰跪地,听见苏若雪的香粉盒在身后轻响。他知道,皇帝的话里藏着忌惮,就像他腰间的星盘,缺口虽能合璧,却永远留着养父指甲嵌入的痕迹。

雪停时,沈砚冰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被白雪覆盖的浑天仪。苏若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香粉盒的牡丹纹上,落着片新鲜的银杏叶——这次没有锯齿边缘,没有密信,只是片普通的落叶。

“你后悔吗?”他忽然问,看着她腕间被扯断的红绳,那是曹正淳送她的成年礼。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璜,另一半此刻在楚宣帝手中:“七年前在乱葬岗,我看见你抱着棺木哭,却不敢出声。那时我就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站在这里,让星星照见人心。”她忽然抬头,眼中有细碎的光,“你养父说的对,观天者不该困于天,而该困于……”

“困于彼此。”沈砚冰接过话头,星盘缺口对着她的北斗刺青。远处传来天牢的钟声,惊起寒鸦数只,他忽然看见曹正淳被押解的方向,有片银杏叶随风飘来,边缘呈锯齿状——那是夜鸦死士最后的密信。

“今夜子时,”他将叶梗折成北斗状,“曹党余孽会劫狱,目标不是救曹正淳,而是……”

“而是杀他灭口。”苏若雪接口,香粉盒底的“观天者勿困于天”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们知道,曹正淳若活着,夜鸦的据点便藏不住。”

更鼓响过西通,沈砚冰摸着星盘缺口,忽然想起密室里前太子的手札。上面写着:“砚冰吾儿,星象如局,人心为棋,若你能看到此处,定要记住——真正的观天局,从来不在天上,而在每个人抬眼望星时,眼底藏着的欲望与慈悲。”

他望向紫宸殿方向,楚宣帝的剪影在窗纸上晃动,像极了浑天仪上的紫微星。苏若雪的香粉味混着雪气袭来,他忽然明白,这盘棋才下到中局,曹正淳不过是枚明棋,真正的后手,藏在二十年前的七星连珠预言里,藏在楚宣帝深夜翻看的《太初历》残卷中,藏在每个以为自己掌控天命的人,眼底未被照亮的阴影里。

司天殿的阴影渐渐漫过观星台,沈砚冰看着苏若雪发间的银星坠子,忽然笑了。七年前的雪夜,十三岁的她捧着香粉盒蹲在乱葬岗,而他抱着养父的棺木跪在雪地,两个被天命悬在刀刃上的孩子,终究成了彼此破局的关键。

“该去天牢了。”苏若雪轻声说,香粉盒在掌心投下小小的影,“曹正淳还有最后一个秘密,藏在他密室的星官骸骨里——那是关于你生母的,真正的《太初历》全本下落。”

沈砚冰点头,袖中残页与玉璜相触,发出清越的鸣响。雪后的星空格外明亮,荧惑星在心宿东缘静静燃烧,比曹正淳伪造的星象偏了整整七分——这七分偏差,是养父用性命换来的真相,是苏若雪用十三年光阴铺就的棋路,是他沈砚冰,作为观天者,第一次让星星听见了人心的声音。

更深露重时,两人走向天牢,身后的观星台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棋盘上一枚即将落定的棋子。沈砚冰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楚宣帝的多疑,曹党余孽的反扑,还有二十年后的七星连珠预言,都在等着他用算筹与鲜血,重新推演。

而此刻,他望着苏若雪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忽然觉得,哪怕这盘观天局永远没有终局,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与他共享星幕的人,那些被鲜血浸透的算筹,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星象,都有了比天命更温暖的意义——那是人心未灭的光,是观天者破局的勇气,是比任何星象都更璀璨的,人定胜天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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