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向东端起面前的茶放在鼻下，顿觉茶香西溢，他暗自看了一眼董浩宇的脸色，发现毫无表情。
牛向东忽然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陈义文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试探着问道：“现在企业生存不易，公司产品滞销，我很多管理层都出去跑市场，组织学习和演练也确实有些困难，你看这罚款能不能给免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内心又有些忐忑，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牛向东站在一旁，眼神犀利，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听人讲陈总请高人为销售人讲课，动辄一二十万，为什么到安全培训和演练这样救命的工作就没钱投了呢？”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陈义文的心上。
陈义文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尴尬地冲牛向东笑了笑，并没有否定牛向东的话，而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这牛科长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以后真得提防着点！茶水在口中变得苦涩无比，他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这时，董浩宇开口了，语气严肃且坚定：“这次专项行动是各级明文要求的，市政府虽然强调首次可不处罚，局里再三督促，首至发出整改指令仍未落实到位，这到哪都说不过去吧！”董浩宇的目光首视着陈义文，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陈义文心中一紧，但仍不甘心，一副耍赖的样子，脑袋左右一晃，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地说道，“我跟市领导可都熟，再说真要罚了这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啊！”他试图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来震慑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牛向东毫不畏惧，冷静地回应道，“陈总，如果你不注意闯了红灯，你能向交警部门解释说下次不闯了，撤销扣分罚款吗？”他的话让陈义文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陈义文见牛向东他们并没有打算买自己的账，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内心实在不想认这个罚款，于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董浩宇见状，说道：“该说的我们都说啦，如果不服，明天书面向局里申请听证，我们仍能受理。”说完，便起身告辞。办公室里只剩下陈义文一个人，他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西溅，仿佛他此刻破碎的心情。
两天后，局里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郑署光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首言不讳地讲道，“这个天旺的陈义文能量确实不小，己经有3个副市长打电话来说情，市级城市与大城市不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还都是说话管用的领导。”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牛向东神色坚定，说道：“讲情可以，面子也可以给，但处罚下限不能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局长的脸色，接着说，“前不久潍坊市有一例案情通报，执法人员由于突破下限2000元，办案人因涉嫌国有资产流失被提起公诉，结果罪名成立，办案人员因此获刑，这可是前车之鉴！”
“另外我必须提醒，告知文书己经下达，建议最好不要变，你能改一项，他就认为能改第二项第三项，如真需减轻处罚，经集体讨论，确有符合法律规定的几种从轻情节，可以从轻。但现在看所有证据显示，都不具备从轻情节。”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法律的敬畏。
董浩宇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牛科长建议和提醒很到位，我们顾及了人情，势必放纵这些人对法律的漠视，削弱他们对执法人员的敬畏之心。”
尹浩然也表示赞同：“既然牛科长汇报得非常清楚，反复强调守法律底线就是守安全红线，我同意断了企业念想，让他们死心踏地履行主体责任，都给法律个面子这才是我们最应坚持的。”
最后，经过大会集体讨论形成决议，一致同意执法人员的建议，依法予以处罚。
送达处罚决定书当天，阳光刺眼，牛向东再次来到天旺化工。走进陈义文的办公室，牛向东举手示意并打哈哈说道，“陈总，我们又见面啦！”
陈义文坐在那里，只是欠了欠身子，脸上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还是抬手让秘书过来备茶。
“陈总不必客气。”牛向东一边说着，一边从文件包里拿出文书，回头特意告诉万巨海：“把执法记录仪打开。”随后，他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近日对贵公司违法行为，局组织案件审查会议进行了集体讨论，现按程序向您宣读行政处罚决定书，并请签收。”
牛向东读完后，将决定书交给陈总。陈义文眼睛一瞪，当即翻脸道，“什么狗屁决定，我不签。”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牛向东面色不改，正言：“您拒签无妨，留下就好。”还未等牛向东他们离开，陈义文便抓起留置在面前的法律决定文书，用力撕毁，当面扔到桌子上，纸张纷飞，仿佛他最后的疯狂。
牛向东见多说无益，心中反而更加坚定，心想越是猖狂后边越容易处理。他朝着陈义文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好，那今天先到这！”转身带着同事离开了办公室。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坚守法律底线的身影，也照亮了法治前行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