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的风裹着细雪,如刀刃般刮过牧霖的面颊。他裹紧兽皮斗篷,望着远处冰棱折射出的幽蓝光芒,忽然想起九婴消失前说的话:"神图的下一任宿主,会在极北冰原出现。"
掌心的红色胎记隐隐发烫,那是九婴残留的力量。牧霖至今记得血洗丹阳宗那晚,她的红发融入自己血脉时的灼热,以及她最后那句"姐姐要睡一会儿了"——此刻,这抹温度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呼——"
冰原深处传来狼嚎,却比寻常野兽多了几分灵气波动。牧霖屏息隐匿身形,却见一头雪狼拖着伤腿踉跄而来,皮毛上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更令他惊讶的是,狼额间竟有一枚菱形胎记,与他掌心的红痕形状相同。
"等等!"他下意识伸手,雪狼却突然化作人形——灰衣少年蜷缩在雪地里,左眼蒙着布条,颈间挂着半枚青铜钥匙。
"别杀我..."少年声音沙哑,右手攥着染血的匕首,"我只是想找药救阿娘..."
牧霖挑眉,这才注意到少年腰间别着药草篓,靴底沾着融雪与草汁。他轻叹一声,解下随身携带的伤药抛过去:"擦点金疮药,否则伤口会冻裂。"
少年警惕地盯着他,却在嗅到药香时瞳孔微颤:"你...你是丹修?"
"曾经是。"牧霖蹲下身,指尖轻抚过少年额间胎记,"这个印记,你从何而来?"
少年猛地后退,撞在冰柱上:"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胎记的事?"
话音未落,冰层突然震动。牧霖本能将少年护在身后,只见远处冰墙轰然倒塌,露出隐藏其中的古老祭坛——十二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的玄冰棺,棺中少女身着红衣,长发垂落如瀑,正是九婴的模样!
"九婴!"牧霖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玄冰棺上刻满古老符文,与他体内的神图纹路一模一样。少年望着棺中少女,忽然颤抖着开口:"这是...我阿娘常说的'凶兽之匣'。"
牧霖转身,只见少年己摘下眼罩——左眼竟是竖瞳,与九婴战斗时的瞳孔如出一辙。
"我叫朔风。"少年握紧钥匙,"阿娘说,当胎记发烫时,要把这枚钥匙交给同样有印记的人..."
冰原之外,暴风雪骤起。牧霖望着朔风眼中的竖瞳,忽然想起九婴曾说过的话:"十二凶兽的血脉,会在乱世中苏醒。"他伸手按住少年肩膀,掌心胎记与对方额间印记同时发亮,神图竟在识海深处浮现,第三宫"饕餮宫"缓缓亮起。
"朔风,你听说过玄荒神图吗?"
少年摇头,却在这时,冰棺中突然传出轻笑。牧霖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九婴的声音,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小霖子,别急着认弟弟...这孩子的阿娘,可是当年封印我的人之一呢。"
冰层下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牧霖这才注意到玄冰棺底缠绕着漆黑锁链,每一道都刻着"封"字。朔风忽然抱住头,痛苦呻吟:"阿娘...阿娘说过不要靠近这里..."
"她当然不会让你靠近。"牧霖凝视着棺中少女,发现她的容貌比记忆中的九婴略显成熟,"因为这里沉睡着的,是真正的九婴本体,而你阿娘,是玄荒神图的守护者。"
话音未落,冰棺突然炸裂!红衣少女睁开眼,九道竖瞳在雪光中流转。她抬手轻挥,牧霖体内的神图竟被吸出体外,二十西道宫纹全部亮起,而朔风颈间的钥匙自动飞向神图,补全了中央缺失的纹路。
"终于等到了..."少女开口,声音却混着九婴与另一道女声,"牧霖,朔风,你们准备好了吗?"
牧霖握紧拳头,掌心红痕与神图共鸣。他想起丹阳宗废墟上的血月,想起九婴消失前的温度,想起朔风眼中的迷茫——这一次,他不再是容器,而是要揭开真相的人。
"准备好什么?"朔风颤抖着后退。
少女轻笑,指尖凝聚出三枚火种:"打开神图的二十西宫,释放所有凶兽,让这个虚伪的世界...重新洗牌。"
暴风雪掠过祭坛,牧霖望着少女身后缓缓展开的神图,忽然在风中嗅到一缕熟悉的草木香。他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九婴,而是神图孕育出的虚影,但那抹红色裙摆扬起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伸手触碰。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他轻声呢喃。
虚影顿了顿,指尖拂过他面颊:"在每一道宫纹里,在每一滴你的血液里...小霖子,带着朔风去南方吧,那里有个叫'万妖谷'的地方,能让他控制住体内的饕餮之力。"
说罢,虚影化作红光钻入神图,祭坛随之崩塌。牧霖抱住朔风跃向冰原边缘,回头只见神图悬浮在空中,第三宫"饕餮宫"己完全解封,隐约可见一头巨狼的虚影。
"我们走。"他将兽皮斗篷披在朔风身上,"先去万妖谷,然后...找到真正的九婴。"
朔风望着他发尾的赤色,忽然伸手拽住他袖口:"你真的相信...我体内有凶兽?"
牧霖挑眉,指尖燃起一道火苗:"不信也得信——毕竟,我体内还住着个喜欢叫我'小矮子'的疯丫头呢。"
冰原远处,极光骤然亮起,如九婴的红发般绚烂。牧霖望着天际,忽然听见心底传来微弱的传音:"小霖子,南方有个叫'花满楼'的地方,记得给姐姐带壶桂花酿...唔,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他嘴角上扬,握紧朔风的手踏上雪原。这一路或许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而在神图深处,九婴蜷缩在"九婴宫"内,望着掌心凝聚的牧霖虚影,轻声笑了:"傻小子,姐姐可没那么容易消失...等二十西宫全开,我们再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