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经理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他重新靠回椅子上，沉吟了片刻。
整个茶水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辰光广告的员工，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终于，经理开口了。
他看着陆宇，语气平静。
“楚玲刚才的话，虽然有为你们开脱的嫌疑，但有一点，她说得没错。”
陆宇的心猛地一跳。
只听经理继续说道：“你们公司，很有活力。”
“我刚才在办公区看了一圈，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甚至是应届毕业生。”
“这在很多公司看来，是经验不足，是劣势。”
“但是……”
他话锋一转。
“我们这次的项目，主题就是‘新生’和‘破局’，需要的，恰恰就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不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创意。”
“一群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很规整，很安全，但绝对不会有惊喜。”
经理的这番话，让陆宇和在场的所有员工都愣住了。
“所以。”
经理的目光变得郑重起来。
“我决定，给你们辰光广告一个机会。”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所有辰光员工的心里炸开。
狂喜！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成了！
老板的这顿饭，真的成了！
然而，经理接下来的话，又给他们火热的心，浇上了一盆恰到好处的凉水。
“但是，只是一个机会。”
“流程还是要走的。”
“这样吧，你们先根据我们客户的需求，尽快拿出一版完整的设计图来。”
“我会把你们的设计图，和另外几家备选公司的方案，一起提交给客户。”
“如果客户最终选择了你们的方案，那这个合同，我们就签。”
“如果客户不满意……”
经理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那我们就只能，期待下次合作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从沸点降到了冰点。
原来……不是首接签约啊。
只是拿到了一个“比稿”的资格。
刚刚还欢呼雀雀的员工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失望的情绪，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但陆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非常清楚，对于辰光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来说，能从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单子里，争取到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己经是从零到一的巨大突破了。
这己经是最好的结果！
“好的，经理！”
陆宇上前一步，郑重地向经理鞠了一躬。
“我们明白！非常感谢您愿意给我们这个宝贵的机会！”
“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决心。
身后，那些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年轻员工们，也被陆宇的情绪感染了。
是啊。
失望什么？
这本来就是意外之喜！
现在有机会摆在面前，不拼命抓住，还等什么？
“对！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今天晚上通宵，也必须把初稿干出来！”
“干了！为了老板的锅包肉！”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刚刚还想着休息一下的员工们，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几乎在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办公区。
那股昂扬的斗志，那股蓬勃的朝气，让经理都看得有些动容。
他点了点头，对陆宇说：“很好，我很期待你们的作品。”
说完，他便起身，带着楚玲和李欣悦，准备离开。
……
电梯里。
空间狭小而密闭。
经理双手插在裤兜里，靠着轿厢壁，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下属。
“说吧！”
他悠悠地开口。
“老实交代。”
“你们俩，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公司的伙食好到这个地步，所以才变着法儿地，把我诓过来蹭饭的？”
楚玲和李欣悦的身体，瞬间绷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疯狂地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经理！”
“冤枉啊！我们怎么敢诓您呢！”
“我们真的是觉得他们公司有潜力！绝对是出于工作的目的！”
她们的否认，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尤其是李欣悦，心虚地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经理的眼睛。
经理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俩丫头肯定有私心。
不过，这次的“私心”，倒是办成了一件好事。
叮。
电梯到达十五楼。
走出电梯，李欣悦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感叹。
“唉，辰光广告的员工也太幸福了吧……公司居然还有食堂，伙食还那么好！”
“就是就是，”楚玲也一脸羡慕，“我们公司的下午茶跟他们一比，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话，经理的脚步顿住了。
“你们懂什么。”
“你们也不想想，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真要搞一个食堂，光是场地、食材、人工，一天的成本要多少？”
“再说了，就算公司愿意花这个钱。”
他顿了顿，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盘金黄酥脆的锅包肉。
“上哪儿去找一个……厨艺这么好的厨师？”
“就算找到了，人家国宴水平的大厨，你一个月开多少钱，人家愿意天天守在公司，就为了给你做一顿工作餐？”
经理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两个异想天开的姑娘。
“说得也是哦……”李欣悦有些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唉，好羡慕啊。”
她还是忍不住。
“我都想跳槽去他们公司了，为了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加班我都心甘情愿啊！”
“谁说不是呢！”楚玲深有同感地点头。
“为了李总那口锅包肉，别说加班了，就是996我都认了！”
“出息！”
经理没好气地白了她们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送走财神爷一行人，陆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几道审视的目光。
他转身，重新走回办公室。
刚才还因为美食而热闹非凡的办公室，此刻己经恢复了工作的常态。
空气里，甚至还隐约飘散着锅包肉那酸甜的香气。
但没有人顾得上去回味。
所有人都埋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神情专注而严肃。
键盘的敲击声和鼠标的点击声，汇成了一首紧张的交响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