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火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下方的土路上。
MG43那令人心悸的撕裂声是战场的主旋律,每一次短点射都像无形的镰刀,收割着试图抬头或移动的生命。
莫辛-纳甘清脆的爆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精准地补射着每一个暴露的目标。
然而,困兽犹斗!
山下残存的日军,在最初的崩溃和惨重伤亡后,骨子里那股被武士道洗脑的凶悍和绝望的反扑意志被彻底激发出来!
“板载——!!!”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日语狂吼猛地从一片弹坑中炸响!那个日军小队长,头盔被打飞,半张脸血肉模糊,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猛地举起了指挥刀!
“为了天皇陛下!冲锋!杀光支那人!”
他身边仅存的十几个还能动弹的士兵,如同被注入狂犬病毒的野兽,在军官歇斯底里的吼叫和机枪弹雨的催逼下,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他们不再寻求掩蔽,不再顾及伤亡,端着刺刀,以一种近乎自杀的姿态,从几个分散的弹坑和土坎后猛地跃出,朝着山坡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万岁!”
“杀啊——!”
这突如其来的、不计代价的冲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瞬间给山坡上的火力网撕开了几道口子!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身体被MG43的弹雨瞬间打成了筛子,但巨大的惯性让他们如同破麻袋般又向前扑倒了几米,为后面的同伴争取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手榴弹!手榴弹!”一个鬼子军曹嘶吼着,奋力将一枚九七式手榴弹甩了上来!
轰!
爆炸在阵地前沿腾起一团火光和泥浪!碎石和破片呼啸着飞溅!
“啊!”一声惨叫响起,山坡上一个正探身射击的新兵被破片削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破旧的军装,步枪脱手掉落。
“妈的!鬼子要拼命了!机枪!拦住他们!”张仲麟瞳孔猛缩,嘶声咆哮!他手中的花机关枪喷吐着火舌,将一个刚冒头投弹的鬼子兵打得仰面栽倒。
岩石后的重机枪手也红了眼,枪口疯狂地左右摆动,试图用密集的弹幕拦住这些亡命徒。
但冲锋的鬼子极其分散,又悍不畏死,子弹虽然不断将他们撂倒,却无法完全阻止这股决死的洪流!距离在迅速拉近!七十米!六十米!
“步枪手!瞄准了打!打冲在前面的!”刀疤脸的声音都喊劈了,他手中的莫辛-纳甘枪口冒着青烟,一个刚刚躲过机枪扫射、正埋头猛冲的鬼子兵被他精准地一枪爆头,尸体顺着惯性滚下山坡。
恐慌开始在山坡的新兵中蔓延。看着那些面目狰狞、嚎叫着扑上来的鬼子兵,看着身边同伴被手榴弹炸伤,死亡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们的心脏。有人下意识地缩回了掩体,拉动枪栓的手都在发抖。
“别怕!稳住!给老子打!”张仲麟怒吼着,一脚踹在一个试图后退的新兵屁股上,“现在怂了就是死!刺刀见红就在眼前!给老子顶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轰!轰!”
三声几乎连成一片的爆炸猛然在山下冲锋的日军人群中炸开!
爆炸点极其刁钻,正好覆盖了冲锋队形的中后段!
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七八个鬼子兵!破碎的肢体和武器零件在硝烟中飞溅!
掷弹筒!是张仲麟这边唯一剩下的那具缴获的八九式掷弹筒开火了!
操作掷弹筒的,正是那个最初质疑徐北、被刀疤脸踹了一脚的老兵油子!他此刻满脸硝烟,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根本没受过专业训练,全凭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和老兵的本能!
刚才混乱中,他不知从哪里摸到了几枚缴获的鬼子掷弹筒专用榴弹,又拖出了那具被遗弃的掷弹筒!
“干得漂亮!老烟枪!”刀疤脸狂喜地吼道!
这三发极其精准(或者说极其幸运)的榴弹,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日军决死冲锋的脊梁上!
冲锋的势头瞬间被打断!残存的鬼子兵被这来自后方的爆炸彻底打懵了,冲锋的阵型一片混乱,侥幸未死的也本能地寻找掩体躲避。
这短暂的混乱和迟滞,对于山坡上的火力点来说,就是救命的时间!
“好机会!机枪!给老子扫!”张仲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嘶声力竭!
“哒哒哒哒——!!”两挺MG43再次发出死亡咆哮!刚刚被掷弹筒炸懵的鬼子兵,完全暴露在开阔地上,瞬间被交叉的炽热火鞭覆盖!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成片倒下!
步枪手们也抓住了机会,瞄准混乱的目标猛烈开火!子弹如同冰雹般砸下!
那个带头冲锋的日军小队长,被一发莫辛-纳甘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胸口,他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指挥刀无力地垂下,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重重地扑倒在泥泞的血泊中。
指挥官的阵亡和毁灭性的火力打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残存的几个鬼子兵彻底崩溃了!
什么武士道,什么玉碎,在绝对的火力碾压和死亡的恐惧面前,都化为了泡影!
“撤退!撤退!”一个幸存的军曹发出了绝望的哀嚎,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连武器都丢掉了。
兵败如山倒!剩下的鬼子兵如同受惊的兔子,再也顾不上什么队形和掩护,哭喊着、连滚带爬地沿着来路疯狂逃窜,只想逃离这片被钢铁和火焰统治的死亡地狱!
“想跑?!给老子追着打!”张仲麟杀红了眼,手中的花机关对着逃窜的背影猛烈扫射!几个落后的鬼子兵应声栽倒。
“砰!砰!砰!”步枪手们也纷纷探出身子,对着溃逃的背影射击,虽然距离拉远,命中率下降,但每一枪都带着复仇的快意。
两挺MG43也适时地进行了长点射追扫,曳光弹如同死神的指引,撂倒了几个跑得慢的。
首到那些溃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土路的拐角,只剩下零星几声绝望的哀嚎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