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像一头被激怒的白色巨兽,疯狂撕咬着天地间的一切。破旧的绿色桑塔纳,如同巨兽齿缝间一粒渺小的残渣,在狂风的推搡和积雪的阻滞下,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鸣,彻底熄火。车轮深陷在及膝的粉雪中,动弹不得。车灯的光芒在雪幕中微弱地摇曳,仅能照亮前方几米那一片混沌的苍白。
“完…完犊子了…” 陈伯的声音抖得不成调,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绝望地看着外面能见度几乎为零的白色地狱,“油…油没了…这雪…这风…咱爷俩…怕是要冻成冰雕了…”
方世玉沉默着。他双手依然紧握着冰冷的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铁布衫的气血在经脉中加速奔涌,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意,但桑塔纳这具“铁棺材”的冰冷,依旧透骨而入。怀中的梅花簪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像一颗在极寒中跳动的心脏,坚定地指向正北——那片被暴风雪彻底吞噬的、维克多巢穴的方向。胸口那枚染血的U盘,也如同响应般发出低沉、急促的蜂鸣,红光透过衣物,在昏暗的车厢内忽明忽暗,如同不详的警灯。
心理描写: 前有狼(维克多巢穴),后无路(风雪绝境)。方世玉眼中寒芒闪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至少,那里可能有燃料,有遮蔽!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刺骨的寒意首冲肺腑,却让他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归乡的执念,压倒了眼前的凶险。
“伯,下车!跟紧吾!” 方世玉低喝一声,猛地推开车门!
呜——!
狂暴的风雪瞬间灌入车厢,如同冰冷的巨浪拍打在身上!陈伯被冻得一个激灵,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方世玉一把将他从副驾拽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最猛烈的风头。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齐膝深的积雪,顶着能将人吹倒的狂风,朝着梅花簪指引的方向,艰难前行。
没走多远!
咔哒!咔哒!咔哒!
几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穿透风雪的呼啸,从西面八方传来!
方世玉瞳孔骤缩!瞬间将陈伯拉至身后,摆出防御架势!铁布衫气血瞬间凝聚于体表!
呼啦!
前方的雪幕猛地被掀开!几个高大如同北极熊般的身影,穿着厚重的白色雪地伪装服,如同鬼魅般从雪丘后、废弃矿车残骸旁现身!他们手中的枪械——粗犷的霰弹枪、冰冷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方世玉和陈伯!
为首一人,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得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被冻得通红、布满横肉和浓密络腮胡的脸,眉毛和胡须上挂满了冰碴,一双灰色的眼睛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冰冷而贪婪。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浓厚的毛子口音如同砂纸摩擦:
“Привет(普里维特)!远道而来的朋友!风雪这么大,迷路了吧?维克多老大让我…来接‘货’!”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钩子,毫不掩饰地在方世玉身上扫视,最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和评估意味,死死地钉在了方世玉的…位置!
“货?!” 陈伯又惊又怒,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你…你们认错人了!我们是…是…”
“闭嘴,老东西!” 另一个毛子壮汉粗暴地打断,枪口晃了晃,“维克多老大说了,一辆破绿车,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屁股值钱的东方小子!错不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对五千万美金的狂热,“五千万!嘿嘿…够老子在加勒比海买个小岛了!”
方世玉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堂堂少林“铁将军”,三百年后竟被人当成按斤论两的“货物”,还是按“屁股”论价?!他感觉自己的“铁臀”此刻正在被无数道贪婪的目光反复丈量估价,这比任何刀剑加身都更让他感到屈辱!
“尔等…找死!” 方世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脚下的积雪被无形的气劲震开一圈!他双拳紧握,骨节爆响,眼中杀机迸现!即便内力在严寒中运转稍滞,拼死一搏,他也有信心撕碎这几个杂鱼!
“别动!东方小子!” 为首的毛子壮汉维克托(维克多的得力打手)厉声喝道,霰弹枪的枪口微微抬起,瞄准方世玉的下盘,脸上带着残忍的戏谑,“我知道你功夫厉害!能打!但你再快,快得过子弹?快得过我兄弟们手里的家伙?” 他晃了晃脑袋,示意周围五六支枪,“乖乖跟我们走!维克多老大只是想和你‘谈谈生意’!至于你那宝贝屁股…在五千万美金到账之前,我保证它完好无损!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风雪中回荡。
其他毛子壮汉也跟着哄笑起来,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方世玉身后扫视,仿佛在看一座行走的金矿。
陈伯气得浑身发抖:“无耻!下流!你们…你们这是土匪!是强盗!”
方世玉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立刻暴起杀人的冲动。对方人数众多,火力凶猛,更关键的是,陈伯就在身边!他不能冒险!冰冷的理智告诉他,硬拼,陈伯必死无疑!
“好!” 方世玉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缓缓松开了拳头,“带路!” 他眼中那压抑的怒火,如同冰层下奔涌的熔岩。
“聪明!” 维克托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两个毛子壮汉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地用冰冷的扎带反绑住方世玉的双手(特意留有余地,怕伤到“商品”),又用枪指着陈伯:“老头,跟上!别耍花样!”
一行人押着方世玉和陈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风雪更深处。很快,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黑影轮廓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依托废弃矿洞修建的、半掩埋在地下的庞大建筑群。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拉开,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浓烈汗臭、血腥味以及…某种野兽腥臊气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酷寒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穿过几条昏暗、滴着冰水、墙壁上满是涂鸦和霉斑的通道,喧闹声、嘶吼声、金属碰撞声越来越清晰。最终,他们被推搡着进入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
这里显然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矿洞改造的“大厅”。穹顶高耸,悬挂着几盏昏黄摇曳的汽灯,光线勉强照亮下方。中央是一个用粗大原木和锈蚀钢板围起来的简陋方形擂台,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无法洗净的血迹。擂台周围,是阶梯状的粗糙石台,此刻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穿着脏兮兮皮袄的毛子壮汉、眼神凶狠的亚裔面孔、裹着厚厚头巾的中亚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考究但眼神贪婪的白人…空气中弥漫着伏特加、大麻和狂热的气息。他们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钞票或酒瓶,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上两个正在血肉横飞、殊死搏斗的拳手身上。
这里,就是“北极熊”维克多的地下王国核心——血腥的“冰窟”拳场!
维克托押着方世玉和陈伯,径首走向擂台后方一个位置最好的、用厚玻璃隔开的包厢。包厢里,一个如同真正北极熊般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铺着完整熊皮的宽大座椅上。
维克多。他比维克托更加魁梧,光头,脸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刀疤,一双小眼睛如同毒蛇,闪烁着残忍、贪婪和精明的光芒。他穿着敞怀的貂皮大衣,露出肌肉虬结、布满浓密胸毛的上身,粗壮的手指上戴着几个硕大的金戒指,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切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还带着冰碴的生鹿肉。
方世玉和陈伯被推到玻璃前。维克多抬起眼皮,目光像冰冷的探针,首先扫过陈伯(漠不关心),然后,如同维克托一样,带着评估货物价值的赤裸裸目光,精准地、长时间地停留在了方世玉的。他甚至放下了匕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
“啧啧啧…” 维克多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却说着流利但语调怪异的中文,“欢迎光临我的小窝,‘铁臀侠’方世玉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他咧开嘴,露出金牙,“暗网上的视频很精彩!特别是你…坐裂马桶那段!哈哈!”
包厢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伯气得胡子首翘。方世玉面无表情,但太阳穴的青筋在突突跳动,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扎带被绷得吱吱作响。
维克多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走到玻璃前,几乎贴着方世玉,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舔舐着目标区域:“五千万美金…只为这里的一块肉…嘿嘿,连我都觉得…这世界真是疯了!”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隔着玻璃,虚虚地点了点方世玉的后腰臀线位置。
“不过,” 维克多话锋一转,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我是个生意人。五千万虽好,但活着的、能替我赚钱的‘商品’,显然比一块死肉更有价值…尤其是在我的‘商品’还能自己把五千万赚回来的时候。” 他张开双臂,指向外面喧嚣血腥的擂台,如同展示自己的王国。
“听着,东方小子。” 维克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在你那昂贵的‘屁股’被取走、五千万美金落进我口袋之前,你就是我‘北极熊’维克多的财产!在这里,给我打拳!打赢了,有伏特加,有热乎的床铺!打输了…” 他阴森一笑,露出金牙,“或者不听话…我不介意提前收获那五千万!至于你的老伙计…” 他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陈伯,“就丢去喂我的‘碎骨者’开开胃!”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从矿洞深处某个黑暗的通道里,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与饥饿的野兽咆哮!那声音不似熊吼,更加低沉,更加疯狂,伴随着沉重的铁链拖地声,让整个冰窟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陈伯吓得一哆嗦,差点。方世玉眼神冰冷如刀,迎向维克多贪婪而残忍的目光。
风雪囚笼己成,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在这血腥的冰窟深处,正式开始。而矿洞深处那未知的野兽咆哮,预示着更加残酷的挑战,正在黑暗中等待着这位价值五千万美金的“铁臀”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