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暂时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狂热和血腥味却更加粘稠。方世玉那干脆利落、近乎诡异的一拳KO,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浑浊的池塘,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观众们看向那个穿着可笑露臀短裤、正沉默走下擂台的东方身影时,眼神彻底变了——惊骇取代了戏谑,贪婪中混杂了深深的忌惮。
“胜者!方!世!玉!” 裁判的宣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死寂中回荡。
方世玉无视了西周投射来的复杂目光,径首走向更衣室的方向。脚步依旧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硬扛伊万那如同攻城锤般的重拳,并非全无代价。双臂的骨骼隐隐作痛,脏腑也被那狂暴的冲击力震得气血翻涌,铁布衫的气血运转比平时滞涩了几分。更让他不适的是身后那挥之不去的暴露感,以及无数道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的视线——评估、贪婪、好奇、甚至…一丝变态的迷恋?
维克托脸色铁青地收起平板,对着通讯器低声咆哮了几句。几个壮汉立刻冲上擂台,像拖死狗一样将昏迷不醒、下巴歪斜的伊万拖了下去,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维克多在包厢里猛地灌了一口伏特加,金牙咬得咯咯作响,小眼睛里闪烁着暴戾和算计的光芒。
“带他去‘熊窝’!” 维克多对着通讯器低吼,“给他点‘优待’!别让他闲着!” 显然,方世玉的价值,在他眼中己经从“待宰羔羊”升级为了“能下金蛋的鸡”,但这只鸡,必须牢牢关在笼子里。
方世玉被带到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隔间。这里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一个用粗铁条焊死在岩壁上的大铁笼。里面只有一张冰冷坚硬的铁板床,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门被维克托亲自锁死,两个持枪的毛子壮汉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眼神警惕。
“小子,好好享受你的‘VIP单间’!” 维克托隔着铁条,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维克多老大很欣赏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打拳,伏特加、热乎饭…少不了你的!至于你那老伙计…” 他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被粗暴推搡到远处观众席角落、冻得瑟瑟发抖的陈伯,“他能不能吃上热乎的,就看你的表现了!”
方世玉盘膝坐在冰冷的铁板床上,闭目调息,运转铁布衫功法,驱散寒意,平复翻腾的气血。对维克托的威胁置若罔闻。
时间在冰窟的寒冷和远处擂台上新一轮的嘶吼搏杀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铁笼外。
“咳…那个…东方小子?”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重口音的女声响起。
方世玉睁开眼。只见铁笼外站着一个胖墩墩、穿着油腻围裙的中年毛子妇女。她有着红彤彤的圆脸,头发用头巾包着,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正是之前给陈伯塞烤土豆的厨娘——柳芭。
柳芭左右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守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俄语比划着:“吃的…热的…汤…暖暖…” 她将搪瓷缸子从铁条缝隙中塞了进来。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土豆、洋葱和少量肉末的香味飘了出来。
守卫皱了皱眉,但显然认识柳芭,并未阻拦。
方世玉有些意外。他接过搪瓷缸,入手温热。里面的汤很稠,上面飘着一点点油花,虽然简陋,但在冰窟里无疑是奢侈品。
“谢谢。” 方世玉低声道,用的是中文。
柳芭摆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犹豫了一下,又从围裙大口袋里掏出几个扁扁的、印着中文和卡通图案的小袋子,神神秘秘地塞给方世玉:“这个…贴…暖和!东方神贴!给…老头…也…给!”
方世玉低头一看——是暖宝宝!陈伯之前准备路上御寒用的。
“我…柳芭…腰…老寒…好使!” 柳芭夸张地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做了个舒服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巡逻的年轻毛子守卫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方世玉手里的暖宝宝:“柳芭大婶,这‘东方神贴’…真的管用?比伏特加还暖和?”
柳芭立刻挺起胸脯,拍得啪啪响:“那当然!贴腰上!暖烘烘!比抱着火炉还舒服!比维克托那小子吹的牛实在多了!” 她白了旁边一个守卫一眼。
年轻守卫将信将疑:“真有那么神?那…那能不能…”
柳芭眼珠一转,立刻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暖宝宝,塞给年轻守卫:“喏!贴后腰试试!保管你晚上值勤不哆嗦!不过…下次多给我留块好肉!” 她朝厨房方向努努嘴。
年轻守卫喜滋滋地接过,学着柳芭的样子撕开包装,笨手笨脚地往自己后腰的棉袄里贴。暖宝宝开始发热,他舒服得眯起了眼:“嘶…还真…真暖和!好东西!谢谢柳芭大婶!”
这一幕被其他守卫看在眼里,眼神都热切起来。冰窟的守卫工作漫长而寒冷,谁不想要点真正的温暖?一时间,柳芭身边围了好几个守卫,七嘴八舌地讨要“东方神贴”。柳芭成了香饽饽,一边分发着暖宝宝(存货告急),一边得意地吹嘘着东方的神奇。
方世玉默默看着这荒诞又带着一丝温情的一幕,小口喝着温热的汤。柳芭的善意,如同冰窟里微弱的火苗。
方世玉KO伊万的“铁布衫”神迹,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矿场底层。在柳芭分发暖宝宝的间隙,一个络腮胡守卫一边笨拙地撕着包装,一边忍不住偷偷瞄向铁笼里的方世玉,特别是他身后那件破短裤遮掩不住的地方,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用俄语问旁边的同伴:“喂,瓦西里,你说…那东方小子的…呃…屁股…真像伊万昏迷时说的那样…硬得像冻土?”
被问到的瓦西里正是之前被柳芭塞暖宝宝的年轻守卫,他此刻正舒服地感受着后腰的暖意,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打了个哆嗦:“冻土?我看比冻土硬多了!伊万的拳头能把石头砸裂!砸他胳膊上屁事没有!那拳头要是砸我屁股上…嘶…” 他不敢想下去,又敬畏地看了一眼方世玉的方向,“维克托老大说,暗网上有人出五千万美金就为了他那块肉…现在想想…值!真他娘的值!那绝对是合金做的!”
另一个刚贴上暖宝宝的老守卫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这叫‘金钟罩铁布衫’!东方神秘的功夫!练到最高境界,全身刀枪不入!连那地方…都硬如金刚!啧啧啧…” 他猥琐地咂咂嘴,目光在方世玉身后逡巡。
他们的对话虽然压低声音,但以方世玉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他端着搪瓷缸的手顿住了,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他感觉自己的“铁臀”正在成为矿场底层津津乐道的都市传说,这感觉…比被伊万砸十拳还难受!
就在这荒诞的“铁臀”传说在守卫间悄然流传时——
嗷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愤怒、都要充满毁灭气息的恐怖咆哮,如同炸雷般从矿洞最幽深、最黑暗的通道深处猛然爆发!这一次,声音如此之近,如此之清晰!整个冰窟仿佛都在声浪中颤抖!岩壁簌簌落下灰尘!汽灯疯狂摇曳!
那咆哮声中蕴含的纯粹暴虐和嗜血渴望,让所有听到的人,包括那些凶悍的守卫,都瞬间脸色煞白,汗毛倒竖!仿佛被远古的掠食者盯上!
“碎骨者!是‘碎骨者’科里亚!”
“天哪!它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维克多老大今天还没喂它吗?还是…它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 一个守卫惊恐地看向方世玉的铁笼方向。
柳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她顾不得再分发暖宝宝,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起空了大半的袋子,低着头匆匆跑向厨房方向。
维克托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和紧张。他快步走向方世玉的铁笼,隔着铁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狂热:
“小子!你的‘优待’来了!维克多老大让我通知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下一场!你的对手…是我们的‘王牌’!也是你的终极考验!‘碎骨者’——科里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方世玉的反应,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可是饿坏了!而且,维克多老大说…它对你身上‘值钱’的那块肉…特别感兴趣!”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矿洞深处再次传来一声更加愤怒、更加饥饿的咆哮!伴随着沉重的、仿佛拖拽着巨大铁链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人的心脏上!
维克托最后看了一眼方世玉,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转身快步离开,似乎要去准备什么。
铁笼里,方世玉放下了己经变凉的搪瓷缸。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铁栏边,深邃的目光投向那咆哮传来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黑暗通道。冰冷的铁条映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容。
铁布衫的气血在经脉中加速奔流,发出细微的嗡鸣。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终极怪物么?
他倒要看看,是这冰窟的“碎骨者”牙口硬,还是他这穿越了三百年的“铁臀”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