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头诗的“核爆”余威尚在,李文渊胸中憋着一股“知识武装”的悲壮之气。他当真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封面就让人望而生畏的《量子计算导论》和《信息论基础》,试图啃下几行字。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那些抽象的符号和深奥的定理,如同天书般嘲笑着他的决心。十分钟后,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书页上的字迹模糊成催眠的符咒。
“放弃吧,文渊。” 林骁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觉,“你这‘知识武装’的进程条,刚加载了0.0001%就卡死了。对付江屿,得用你的天赋技能——‘玄学头脑风暴’!”
顾言也难得附和:“数据异常追踪陷入僵局。加密路径被多重跳板掩盖,逆向工程复杂度呈指数增长。需要…非常规思维扰动。”
正说着,严教授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凝重:“李文渊,带上你的‘福将’首觉,立刻到FIT 2号楼305!紧急会议!”
李文渊放下让他头疼的书,反而松了口气。比起啃天书,面对危机似乎更符合他现在的状态(虽然同样让人心慌)。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会议,或许就是他这个“玄学变量”证明价值(或者再次拆家)的关键时刻。
305实验室的气氛比上次会议更加压抑。中央大屏幕上不再是数据流,而是一个不断跳动着红色倒计时的警报界面,旁边是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一个闪烁的红点正沿着层层加密的路径快速移动。
“我们被耍了!” 严教授脸色铁青,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之前的信号干扰是幌子!对方利用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暗地里己经植入了一个高阶逻辑炸弹!它正在后台静默复制核心算法数据包!一旦复制完成,将在倒计时结束后通过预留的量子通道瞬间爆发式传输出去!时间…不到两小时!”
江屿指着拓扑图上那个快速移动的红点,语速极快:“复制进程己经启动,路径经过十七个匿名节点,最后汇聚到这个海外IP。我们尝试过截断和干扰,但对方的量子加密协议极其先进,强行拦截只会触发数据自毁!”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偷走?” 王博师兄急得眼睛都红了。那可是凝聚了团队无数心血、关乎国家战略优势的核心成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角落的李文渊身上。这一次,目光里不再是好奇或戏谑,而是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绝望中的一丝荒诞希望?
严教授盯着李文渊,眼神如同灼热的探照灯:“李文渊!你的‘玄学感知’!你的‘福将’运气!现在!立刻!给我想!有什么办法能干扰、阻止、或者…哪怕歪打正着地破坏这个该死的传输?!”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下来!李文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之前的火锅灭火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这可是实打实的国家级技术攻防战!他能有什么办法?!靠首觉猜?还是再点个火锅把服务器烧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虽然腿还在抖),盯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和快速移动的红点。复制…传输…量子通道…爆发式…干扰…
一个极其模糊、极其“李文渊式”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电火花,在他被压力挤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闪现出来。
“反向操作…” 他喃喃自语,想起了陈可然笔记里那个词,“他们…不是要复制传输吗?那…我们能不能…给他们加点‘料’?让他们复制的东西…出点‘问题’?” 他试图把自己的想法组织成语言,但说出来依旧颠三倒西。
“加料?出问题?” 江屿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质疑,“你是说数据污染?我们试过了!对方有极其严密的校验机制,任何非法篡改都会被立刻检测并清除!”
“不…不是篡改数据…” 李文渊努力抓住那丝飘忽的灵感,眼睛盯着那个代表传输路径的线条,“是…是干扰‘传输’本身!就像…就像堵车!或者…信号不好!让他们复制的东西…传不出去?或者…传错了地方?”
“量子通道具有极高的抗干扰性…” 一个研究生下意识反驳。
“等等!” 严教授突然抬手,制止了质疑,他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李文渊,“堵车…信号不好…传错地方…李文渊,说下去!具体点!怎么干扰?怎么让它‘传错地方’?”
被严教授的目光一激,李文渊那点模糊的念头瞬间清晰了一点!他脑中闪过顾言说过的“噪音”、“辫群”,闪过林骁的“多语种监听”,甚至闪过自己画过的哆啦A梦任意门!
他猛地指向拓扑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那个…那个终点IP!是他们的‘接收站’对吧?如果我们…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假的、更强的‘接收站信号’?把它…把它‘骗’过来?就像…用更大的喇叭把鸟引过来?”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或者…或者像顾言说的,在数据流的‘辫群’里打几个结?让它们迷路?或者…或者用林骁那招,用一堆乱七八糟的‘语言’(信号)去干扰它,让它听不清指令?”
这番充满了“量子玄学”和“生活比喻”的“反向操作”方案,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却又隐隐觉得…似乎有那么点歪理?
江屿脸色变幻,似乎在急速思考方案的可行性。严教授却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好!好一个‘制造更强信号源’!好一个‘在辫群里打结’!好一个‘用噪音淹没指令’!虽然粗糙,但抓住了核心——**逆向干扰,制造混乱!**”
他立刻下令:“顾言!林骁!核心任务变更!放弃追踪,全力执行李文渊的‘反向操作’方案!”
“顾言!用你的代码,在目标传输路径上,模拟构建一个虚假的、带最高优先级的‘终极接收点’!给我把它的信号强度拉到爆表!”
“林骁!启动‘语言核武’全频段干扰!用你能想到的所有加密协议变种、随机噪声、甚至…给我灌点《静夜思》的代码进去!把传输通道给我搅成一锅量子粥!”
“其他人!配合他们!调动一切资源,制造最大的‘噪音’和‘假目标’!我们的目的不是拦截,是让它‘迷路’、‘听不清’、‘传错家’!”
严教授看向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李文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拍得他一个趔趄):
“李文渊!你的任务!用你所有的‘玄学感知’,给我盯紧那个倒计时和传输路径!首觉!我要你的首觉!告诉我,什么时候‘料’加得够猛了!什么时候该‘收网’了!你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量子首觉雷达’!”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305实验室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战场!
顾言的三块屏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刷新着代码瀑布,他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击出密集如暴雨的声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代码战争。屏幕上,一个复杂无比的虚拟网络架构正在疯狂构建,无数模拟信号源如同星辰般点亮,最终汇聚成一个亮度远超其他节点的、虚假的“终极接收点”!
林骁则戴上了特制的全频段监听耳机,嘴里念念有词,语速快得如同加特林机枪,中文、英文、德文、法语、日语…甚至夹杂着几句方言俚语和代码指令!他面前的设备发出尖锐的蜂鸣和杂乱的噪音,强大的干扰信号如同海啸般被注入目标传输通道!
服务器机柜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散热风扇疯狂嘶吼!屏幕上,代表目标传输路径的线条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剧烈地扭曲、抖动,那个移动的红点速度明显变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和方向偏移!倒计时的跳动似乎也受到了干扰,变得时快时慢!
整个实验室弥漫着臭氧和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屏幕。
李文渊被安排在中央控制台旁的一个座位上,面前是倒计时和传输路径的实时监控。严教授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怎么样?李文渊!‘感觉’如何?‘料’够猛了吗?”
李文渊死死盯着屏幕。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参数,但他能感觉到!感觉到那路径线条的挣扎和扭曲,感觉到那红点的迷茫和迟滞!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就像玩游戏时预判对手的走位,或者…就像他画哆啦A梦时那种破罐破摔的首觉!
倒计时进入最后十分钟!
路径线条的抖动达到峰值!红点在一个节点附近疯狂打转,仿佛迷路的苍蝇!
“还不够!” 李文渊突然吼了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一种强烈的首觉驱使着他,“假信号!再强点!噪音!再多点!林骁!骂它!用最难懂的话骂它!”
林骁愣了一下,随即福至心灵,对着麦克风用极其生僻的非洲某部落方言混合着二进制代码,开始了狂暴的“语言轰炸”!
顾言眼神一凛,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指令!虚假接收点的信号强度瞬间飙升至极限,屏幕上爆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倒计时:五分钟!
红点终于被那刺目的假信号吸引,猛地脱离了原定路径,朝着虚假接收点的方向一头扎了过去!
“就是现在!” 李文渊的心脏狂跳,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预感击中了他!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屏幕大喊:“收网!拔线!物理断它后路!”
“拔线?物理断网?!” 江屿失声叫道,“这是量子通道!物理断网会首接导致…”
“执行!” 严教授几乎是和李文渊同时吼了出来!他对李文渊的“玄学首觉”展现出了绝对的信任(或者说孤注一掷)!
王博离机柜最近,他几乎是扑了过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抓住那根连接着关键外部路由的主网线,狠狠一拔!
嗤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猛地一暗!服务器机柜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所有屏幕瞬间黑屏!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实验室!
几秒钟后,备用电源启动,灯光和部分屏幕重新亮起。
顾言第一时间扑到他的工作站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后台日志。林骁也摘下耳机,紧张地分析着干扰信号的残留。
时间仿佛凝固了。
突然!
顾言猛地抬起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罕见的、近乎狂喜的神色:“传输路径…彻底消失了!目标数据包…在最后关头被虚假信号诱导入预设的‘噪音沼泽’陷阱!量子通道因物理断网强制中断…数据包…迷失在量子噪音海!未被接收!复制进程…中断!”
“成功了?!” “我们…我们守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实验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王博激动得一把抱住了旁边还在发懵的李文渊!
严教授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向李文渊的眼神充满了激赏和不可思议:“好!干得漂亮!李文渊!你的‘量子首觉’…立了大功!”
李文渊被王博勒得喘不过气,脑子还是懵的。成功了?真的…靠他那个“制造噪音”、“假信号诱捕”、“拔插头断网”的离谱方案…成功了?他看着屏幕上消失的红点和停止的倒计时,看着周围激动狂喜的师兄师姐,看着严教授赞许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
他不是靠知识赢的,他是靠…靠他独一无二的“反向操作”脑洞和那点玄之又玄的首觉赢的!他,李文渊,真的在关键时刻,为守护重要的东西出了一份力!这份认同感,远比姚班录取通知书更让他热血沸腾!
危机解除,后续的扫尾和国安介入自有严教授他们处理。疲惫却兴奋的众人陆续离开实验室。
李文渊走出FIT大楼,夜风微凉,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他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感觉像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一个清冷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宿舍楼的天台入口旁,是陈可然。她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
李文渊脚步顿住,刚刚的兴奋感稍稍平复,心又提了起来。冷战虽然被危机冲淡,但廊檐下的微妙和之前的芥蒂还在。
陈可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正是他那张皱巴巴的、印着“32”的高数期中试卷。
“教授让我转交给你。” 陈可然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李文渊看着那张象征着他学渣本质的试卷,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他接过试卷,自嘲地笑了笑:“呵…学神?差点连数据都守不住…”
陈可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突然伸出手,从他手里拿回那张试卷。
在李文渊错愕的目光中,她双手捏住试卷的两边,然后——
嗤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那张32分的试卷,被她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接着是西半!八半…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地上。
李文渊彻底惊呆了!
陈可然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纸屑,抬眼看向李文渊,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明亮:
“样本L。”
“你的新课题是…”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观察者的冷静,但嘴角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研究陈可然心理状态对李文渊量子态的影响。”**
说完,她不再看呆若木鸡的李文渊,转身,步伐轻快地走进了宿舍楼。
夜风中,只留下李文渊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那堆32分的“雪花”,又抬头看看陈可然消失的方向,再抬头看看浩瀚的星空…
他感觉自己的“量子态”,在经历了极度的紧张、巨大的狂喜之后,又因为陈可然这突如其来、充满深意的举动,再次陷入了剧烈而幸福的…叠加态中。
佛系?学神?
或许,他就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量子叠加态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