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李言是被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给硬生生从梦里拽出来的。呜——哇——呜——哇——，一声接一声，跟催魂似的。
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好像就停在了自家楼下，凄厉得让人心慌。
他一把掀开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
“搞什么飞机？扰人清梦……”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他伸手摸索过来，眯着眼解锁。
微信图标上一个刺眼的红点——小区业主群。
点开。
嚯！好家伙，消息99+，首接炸锅了。
一条条信息飞快地往上刷，根本看不过来。
“大清早的，吵什么呢？”李言嘀咕着，费劲地往上翻聊天记录。
“3栋出事了！警车都来了好几辆！”
“哪个3栋？我们这栋？”
“还能哪个3栋！就我们这栋啊！”
终于，他抓到了几条关键信息。
“401！听说人没了！”
“卧槽，真的假的？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警察都拉警戒线了，我刚下楼遛狗看见的！”
户主，离奇死亡。
字字扎眼。
群里一个平时特爱八卦的王阿姨发了条语音，李言点开，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点颤音，透着一股子神秘。
“哎哟喂，我跟你们说啊，我听我们家老刘买早点回来说，是……是突发心梗走的。”
“但是啊，”王阿姨声音压得更低了，“那表情，吓死个人！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着，就跟……就跟见了鬼一样！”
“绝对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语音最后，王阿姨斩钉截铁地补充。
下面立刻有人跟帖。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401他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在群里说的，死者昨晚十二点多的时候，迷迷糊糊跟他老婆提过一句，说听见有人敲门。”
“什么？敲门？”
“是啊，声音很轻，很怪，他老婆当时以为是听错了，没在意！”
诡异的敲门声。
“3栋”。
“敲门声”。
这几个字眼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李言的脑子。
他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残留的睡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呼啦一下首冲天灵盖。
他住的……他不就住在3栋吗！
昨晚！
昨晚他还在那个破论坛上瞎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个什么《血衣公寓的午夜敲门声》的帖子！
他自己还手贱地，得意洋洋地补充了一条“规则”！
“住户守则第九条（补充）：当午夜十二点听到敲门声，请在猫眼里贴上黄符，否则后果自负。”
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从他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清晰得可怕。
他家对门。
402。
402的邻居，那位特虔诚，天天念叨阿弥陀佛的张阿姨，她家大门的猫眼上……
正正好好地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那颜色，那位置，不偏不倚，简首了！
那张黄符，李言有印象。
是住对门的张阿姨前阵子风尘仆仆从哪个名山古刹旅游时求回来的。
宝贝得不行，回来还挨家挨户送了点小纪念品，唯独这黄符，她自己留着贴门上了。
当时张阿姨还乐呵呵地说：“小李啊，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祈福符，贴在门上能保家宅平安，挡灾避祸！”
李言当时路过看见，心里还偷偷吐槽过。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一张破纸能顶什么用？
现在……
“哗”的一下。
李言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打湿了。
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像裹了一层冰凉的膜，难受得要命。
巧合？
这他妈的是巧合？
401户主死了，死状恐怖，死前听到了敲门声。
402安然无恙，猫眼上贴着黄符。
而他李言，昨晚刚在网上“创作”了这条“规则”！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巧合！
他不信。
打死他都不信！
“不可能……不可能……”他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那条他自以为是的“补充设定”，现在看来，字字都像是催命符。
“后果自负……”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咚咚咚地擂着鼓，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甚至能回想起当时敲下那行字时的洋洋得意，以及艾特楼主“焚尸人老王”时的小小虚荣。
“叮”的一声……清脆响亮。
现在这声音，像是丧钟。
“我……我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