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推开青花堂的雕花木门时，檐角铜铃正撞碎一片斜阳。他垂落的广袖里藏着半截蓝雪藤蔓，花瓣上的金粉簌簌落在青砖缝里，像撒了一地星屑。
书房窗边的焦尾琴无风自鸣，冰弦上凝着宋攸宜发间的松香。他指尖抚过琴额那支未干的蓝雪，花瓣忽然舒展半寸，露出藏在蕊心的朱砂小字——是她趁他调弦时偷画的落款，墨迹洇成胭脂色的"初"。
"叮——"
陆骁的杜卡迪钥匙砸在琴台的宣纸上，惊飞了墨迹里两只交颈的翠鸟。"沈大少爷的月白衫染了橙花香，" ，他斜倚着百年紫檀书柜，战术手套捻起片蓝雪花瓣，"李雨说这是宋攸宜调颜料用的香精。"
沈淮序背过身整理琴囊，耳后未擦净的金粉在暮色里泛着微光："陆先生改行当调香师了？" ，他故意碰倒案头汝窑盏，茶水漫过陆骁刚放下的环法拉力赛奖杯，水痕恰好圈住刻着"LY"的暗纹。
陆骁突然抽出他袖中的冰蚕丝帕，对着琉璃灯细看："绣着蓝雪花的帕子..." ，战术匕首挑开夹层的孔雀羽线，"...藏着《幽兰》的减字谱？" ，绢面被灯光穿透的刹那，五十个"序"字在墙面游成星河。
沈淮序夺回帕子时，腕间沉香珠串缠住陆骁的赛车项链。两串珠子绞着蓝雪藤蔓悬在博古架上，像道封印也像月老的红线。"听说你把圣马可大钟的齿轮..." ，他轻叩陆骁胸口的《夜宴图》纹身，"...改造成李雨的生日礼物？"
暮色陡然被机车轰鸣撕裂。陆骁的耳尖在引擎声里泛红，战术靴碾过满地琴谱："总比某些人强，抱着块冰裂纹瓷片当枕头。" ，他甩出手机照片——昨夜沈淮序伏案小憩，画着蓝雪的宣纸黏在脸颊，未干的"初"字印在眼尾成了朱砂痣。
沈淮序的玉韘突然迸出清响，翡翠裂纹里渗出宋攸宜的威尼斯红。他转身去取青瓷药罐，却带倒整排古籍。陆骁眼疾手快接住坠落的《雪山行旅图》，画卷展开处赫然露出夹层的速写——宋攸宜攀在画室穹顶的背影，腰间银链系着他昨日断的冰弦。
"沈家的传家宝..." ，陆骁用赛车徽章烙在画中人的第七节脊椎，"...改叫定情信物更合适？" ，他忽然掀开古琴龙池，五十朵金箔蓝雪在共鸣箱里绽放，每片花瓣都嵌着宋攸宜的指纹。
更漏声里，沈淮序将晒干的蓝雪泡进雨前茶。陆骁望着琉璃盏中舒展的并蒂花，忽然轻笑："那年你说情爱不如松烟墨纯粹..." ，他指腹抹开窗棂的薄霜，画了辆杜卡迪摩托载着古董座钟，"现在这盏茶里，可都是红尘味。"
夜色漫过第七重檐角时，沈淮序在琴腹寻到枚新刻的齿轮。陆骁的改装刀痕组成了摩斯密码，破译后是句潦草的祝福：「愿沈公子得偿所愿，冰弦长系明月。」他抚过齿轮间隙的蓝雪金粉，忽然听见跨院传来引擎轰鸣——陆骁把青花堂的门环改成了双人赛车头盔，月光正从护目镜淌成银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