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就是余家最大的“口袋”！而这个口袋一旦暴露，引来的恐怕不仅仅是觊觎，而是灭顶之灾！
她用力地点点头，握住了余锦安冰凉的小手。
小女孩的手瘦得只剩下骨头，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力量。
这一刻，两个同样挣扎在绝境边缘的女孩，因为共同的恐惧和秘密，无形中建立了一种微弱的同盟。
“嗯，”纪寻竹的声音同样低沉而坚定，“守紧口袋。谁都不说。”
几人休整了一会，还是去了外山边找吃的，虽然东西少，但是至少安全。
太阳下山后，几人才借着余光赶紧赶回了家。
夜色如同浓墨，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灶房里那点微弱的火光早己熄灭，余锦安在黑暗中摸索着端来了那盆依旧稀薄寡淡的糊糊。
暮色西合，天边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也被深沉的靛蓝吞噬。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灶房窗口透出一点微弱的、摇曳的橘黄色火光，映着余锦安瘦小忙碌的身影。
屋里，一片昏暗。
纪寻竹和余锦安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边沿，余锦佑则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窗台上一个草编的小蚂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滞的安静，只有外面灶房里偶尔传来的、余锦安搅动锅铲的细微声响。
“爹…”余锦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平静，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爹进山…不是每天都回的。”
纪寻竹的心微微一沉，看向身边的小女孩。
昏暗中，余锦安蜡黄的小脸轮廓模糊，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平常年景好的时候，”余锦安低声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要是运气好，进山就撞上大东西，打着了，当天就能扛回来。肉多，能换好些粮食。”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遥远的、近乎虚幻的向往，随即又黯淡下去，“但…但更多的时候，是进山好几天才回。要往深里走，找猎物，下套子…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更长。”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山里…有狼，有野猪，还有…”她没说下去，只是把小小的身体往纪寻竹身边又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纪寻竹沉默地听着。
三五天，甚至更长…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才第二天。
三五天，意味着在余大石回来之前，这个家里所有的压力、风险、饥饿，都将由他们三个最弱小的存在独自承担。
三五天，外面那些觊觎的目光，家里这空荡荡的米缸，还有眼前这个心思纯净却毫无自保能力的“丈夫”，以及这个早熟懂事却瘦弱不堪的小姑子……
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比饥饿更令人窒息。
“吱呀”一声，灶房的门开了。
余锦安端着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粗陶盆走了进来，盆里依旧是那种灰褐色、稀薄的糊糊，飘着几片切得细碎的、颜色深沉的野菜叶子。
味道寡淡，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却成了唯一能勾起食欲的东西。
“吃饭了。”余锦安的声音带着疲惫，她把盆放在屋子中央唯一的那张破木桌上，又拿出三个缺口更甚的粗陶碗，动作麻利地盛了三碗糊糊。
灯光太暗，看不清碗里的内容，但那股熟悉的味道己经弥漫开来。
余锦佑闻到味道，立刻丢下草蚂蚱，凑到桌边，眼巴巴地看着。
余锦安把第一碗推到他面前，第二碗递给纪寻竹，自己则端起了最后那碗最稀的。
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纪寻竹看清了碗里的东西。
比中午和早上似乎更稀了，几乎就是浑浊的菜汤，几片野菜叶子沉在碗底，屈指可数。她端起碗，温热的触感透过粗糙的陶壁传来，她小口啜吸着，那寡淡粗糙的糊糊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饱腹感，但更多的是对食物的渴望。
余锦佑吃得很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余锦安小口吃着，动作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这来之不易的食物，又像是在节省体力。
纪寻竹一边吃着，一边分神沉入空间。
黑土地上，那些偷偷放入的野菜根、块茎和草籽，正贪婪地汲取着空间里的养分和水分。变化比白天更明显了！
几根原本干瘪的野菜根明显丰润了一圈，颜色转为健康的深褐色，甚至顶端冒出了极其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嫩芽！一颗指头大小的块茎也膨大了一圈，表皮变得光滑，透着生机。那几簇草籽，似乎也了一些。
整个黑土地散发着一种蓬勃的、孕育生命的气息。而那方灵液石碗的中心，又静静凝结出了一滴新的、散发着柔和碧绿光芒的灵液！
这无声的滋养和希望，与她此刻口中寡淡的食物、屋外深沉的黑暗、以及那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危机，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她需要更多种子！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安全来培育空间里的东西！
余大石不在的这几天，是巨大的危机，也是唯一能让她暗中积蓄力量的机会！
“呼噜…”余锦佑喝完了最后一口糊糊，满足地放下碗，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沿。
余锦安也喝完了自己那碗稀薄的糊糊，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昏暗中，她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睡吧。”余锦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明天…还要早起去外山边。”
没有多余的洗漱，也没有任何娱乐。在这个荒年的夜晚，吃饱（如果能称之为饱的话）之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保存体力。
余锦安出去后，纪寻竹深吸一口气，主动走到床边，脱掉那双同样破旧的鞋子，默默地躺在了床铺最里侧靠墙的位置，尽量缩紧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土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