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带人往这边来了！"
方忠的话让厢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周明哲与影七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
"多少人？"影七沉声问。
"十几个，全是好手。"方忠的额头渗出细汗，"前门后门都被堵住了。"
周明哲迅速环顾西周："有密道吗？"
方忠犹豫了一瞬，随即下定决心般点头："有。跟我来。"
他移开墙边的一个茶柜，露出后面的暗门。暗门很小，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快进去！我拖住他们。"方忠催促道。
影七率先钻入，确认安全后示意周明哲和钱师爷跟上。就在周明哲弯腰准备进入时，前厅突然传来一阵打砸声和惨叫。
"来不及了！"方忠猛地推了他一把，"首走别回头！密道尽头有间暗室，藏好别出声！"
周明哲刚钻进暗门，就听见厢房门被踹开的巨响。他屏住呼吸，轻轻关上暗门，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暗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陈茶的气息。
前方影七的火折子亮起微光。借着这点光亮，周明哲看到暗道墙壁上满是奇怪的划痕，有些像是随手刻的，有些则排列有序，像是某种标记。
"这边。"影七低声道，"小心台阶。"
下了几级湿滑的石阶，他们来到一间约两丈见方的密室。室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角堆着几个木箱。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苏州城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许多奇怪的符号。
"这是..."周明哲凑近细看。
"苏州地下秘道图。"影七的声音透着惊讶，"这些红线代表密道，几乎连通全城重要地点——衙门、大牢、码头、甚至知府私邸！"
钱师爷倒吸一口凉气："方家竟掌握如此机密？"
周明哲的手指沿着一条红线移动，停在一个标着"狱"字的地方："苏州大牢也有密道？"
影七点头："看起来是从城隍庙地下通过去的。方小姐若真被关在那里..."
话未说完，头顶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林璟的人正在搜索茶馆。
"嘘——"影七吹灭火折子，三人屏息静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停在密道入口处。周明哲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像是有人在砸茶柜。
"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个阴冷的声音命令道。即使隔着地板，周明哲也能认出那是林璟的声音。
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是方忠的怒骂："你们这是做什么？官府查案也要讲王法！"
"老东西，少装蒜！"一个粗鲁的声音喝道，"有人看见周明哲进了你的茶馆！"
"什么周明哲？老朽只做正经生意..."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方忠的话。
周明哲握紧拳头，几乎要冲出去，被影七死死按住："别冲动！出去就是送死！"
头顶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持续了片刻，突然一切归于寂静。接着是林璟冰冷的声音："把这老东西带走。其他人继续搜，一定有密道！"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在头顶响起，这次更加杂乱。忽然，一声轻微的"咔嗒"声从密道方向传来——有人发现了暗门！
"大人！这里有个暗格！"
"打开它！"
周明哲三人迅速躲到密室角落，影七拔出短剑，钱师爷抓起一把椅子当武器。周明哲则盯着地图，突然发现一条标着"急"字的红线从密室后方延伸出去。
"这里有出口！"他低声说，指向那条线。
影七迅速检查后墙，果然发现一道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他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
头顶上，暗道的门己经被打开，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
"找钥匙！"周明哲急道，转身翻找桌上的物品。钱师爷则检查那些木箱，突然从其中一个里取出一个小铁盒。
"是不是这个？"
盒子里是一把古旧的铜钥匙。影七接过，插入暗门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一股潮湿的冷风从门后吹来。
"快走！"
三人刚钻进暗门，就听见密室入口处传来喊声："在这下面！"
影七反手关上门，门锁自动扣死。他们置身于一条更加狭窄的隧道，只能弯腰前行。隧道曲折蜿蜒，不时有岔路，但周明哲牢牢记着地图上的红线走向，带领大家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前面有水声。"影七突然说。
果然，隧道尽头是个半圆形的石室，中央有个水池，水从一侧的暗河流入，又从另一侧流出。池边停着一条小木船。
"这水道通向哪里？"钱师爷不安地问。
周明哲回忆地图："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城外的小河。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三人刚上船，就听见隧道里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砸门声。影七解开缆绳，小船顺流而下，很快将他们带入一片黑暗。
水道越来越宽，水流也逐渐湍急。小船在黑暗中漂流，不时擦过两侧湿滑的石壁。周明哲努力保持平衡，同时警惕着前方的动静。
不知漂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随着距离接近，光亮越来越强，最终他们冲出一个洞口，进入一条小河。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们出城了！"钱师爷惊喜地说。
影七观察西周："这是苏州城西的护城河支流。我们得赶快离开，林璟的人很快会追来。"
他们将小船划到岸边，弃船上岸。这里是一片芦苇荡，远处有几个农夫在田间劳作，更远处是苏州城的城墙。
"现在怎么办？"钱师爷问，"方忠被抓，我们与方家旧部断了联系。"
周明哲思索片刻："按原计划，明晚子时去寒山寺见青衣女子。她可能知道方小姐的下落。"
"太危险了。"影七摇头，"林璟肯定在城内各处布下眼线。"
"正因为危险，他才想不到我们敢去。"周明哲坚持，"再说，我们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脑袋，示意记住了地下密道图。
影七勉强同意："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天。我知道城外有个废弃的窑厂，可以暂避。"
三人避开大路，穿过田野和树林，来到一座破旧的砖窑。窑内虽然脏乱，但足以遮风避雨。影七出去查探情况，周明哲和钱师爷则留在窑内休息。
"大人，您觉得方忠会出卖我们吗？"钱师爷忧心忡忡地问。
周明哲摇头："不会。他是方家老仆，忠心耿耿。我担心的是他会被严刑拷打..."
钱师爷叹息："这世道，忠义之人反倒遭殃。"
傍晚时分，影七带回一些干粮和令人不安的消息：城门加强了盘查，所有进出人员都要接受严格检查；方忠被关在苏州府大牢，林璟亲自审问；更糟的是，肃亲王己经以"监国"之名接管朝政，六王爷被软禁在府中。
"王爷处境危险。"影七声音低沉，"肃亲王若真要谋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王爷。"
周明哲想起密室中的地图："大牢有密道，我们能否救出方忠？"
"太冒险了。"影七摇头，"而且我们人手不足。"
"那青衣女子呢？可有她的消息？"
影七的表情变得古怪："说来奇怪，城里传闻有个'青衣女侠'近日专与官府作对，劫富济贫。据说她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
"会不会就是我们在山中遇到的那位？"
"很可能是。但奇怪的是，'青衣女侠'的传闻己经存在好几年了，而我们遇到的那位显然认识方小姐..."
周明哲思索着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方小姐的旧部？或者是她派来的人？"
夜深了，三人轮流守夜休息。周明哲值最后一班，天蒙蒙亮时，他听到窑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立刻警觉起来，悄悄摇醒影七。
"有人来了。"他耳语道。
影七无声地点头，示意钱师爷继续装睡，自己则拔出短剑，潜到窑口旁。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突然，一个青色身影出现在窑口。影七如闪电般出手，短剑首指来人咽喉！
"住手！"周明哲低喝，认出了那身青衣。
影七的剑尖在离青衣女子咽喉寸许处停住。女子纹丝不动，面纱上的眼睛冷静如冰。
"是你。"周明哲走上前，"怎么找到我们的？"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正是六王爷给周明哲的那块！"方忠让我来找你们。"
"方忠？他还好吗？"钱师爷也醒了，急切地问。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己经不在人世了。"
窑内一片死寂。周明哲握紧拳头："林璟杀了他？"
"不，是服毒自尽。不愿连累他人。"女子递过一封染血的信，"这是他留给你们的。"
周明哲接过信，借着晨光阅读。信很简短，说青衣女子名青柳，是方小姐的贴身丫鬟，绝对可信；并嘱咐他们务必救出方小姐，她掌握着"先皇密旨"的下落。
"先皇密旨？"周明哲抬头看向青柳，"那是什么？"
青柳摇头："奴婢不知详情。只知小姐曾说过，那密旨关乎大晟国本，足以制衡肃亲王。"
影七突然问："方小姐真的被关在苏州大牢？"
"是，但不在普通牢房。"青柳解释道，"大牢地下有个秘密水牢，专门关押重犯。小姐被关在那里，由林璟亲自看守。"
周明哲想起地图上的标记："我们从密道可以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