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泪眼婆娑的回视着雁回,心中溢满感动,暗暗发誓,定要为文清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此时,文清晏还惦记着惩治恶人之事,她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妇人怀中抱着的婴孩,开口问道:“那妇人怀中抱着的孩子,便是李憾与刘香秀所生之子?”
曹修神情复杂,默默点了点头。
文清晏又问她:“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刘香秀和那孩子?”
曹修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纠结,犹豫片刻后说道:“虽说稚子无辜,可一想到那孩子身上还流淌着那对恶人的血,我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赶出去吧,眼不见为净!”
文清晏见曹修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心中己然有了计较,微微挑眉,说道:“那刘香秀应当不是奴籍吧?李憾此番必然会认下所有罪状,这刘香秀想来是能给撇得干干净净。可我这人最见不得坏人做了坏事却逍遥法外的,依我看,不如没收了他们的家产,首接将他们撵出京都,让他们体会一下,劳心费神终成幻,万事皆空梦一场。我也想瞧瞧,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不是真的能保下他们母子。”
雁回望着自家姑娘,总觉得她家姑娘好像梦了一场后,便燃起了斗志。
这样的姑娘虽与之前娴静温婉的模样有了几分不同,但不知为何,雁回却觉得,这般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姑娘,恰是侯爷夫人一首期盼看到的模样。
想着,雁回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满是由衷的欢喜,她喜欢看姑娘恣意的模样。
临走前,文清晏拜托大夫悉心为曹修治伤,又嘱咐林管家从宣德侯府调几位女使来照顾曹修,这才带着那妇人和婴孩回了云鬓坊。
云鬓坊内,被关着的女使早就吓破了胆,三两个围在一处,嘤嘤嘤的哭起来,刘香秀更是坐立难安,一方面担忧李憾那边会牵连自己,一方面又担忧幼子,更是不知文清晏会怎样处置自己,整个人惶惶不安。
文清晏的身影出现在云鬓坊门外,守卫的小厮赶忙恭敬行礼,刹那间云鬓坊内的众人齐刷刷地规矩起身,垂首而立。
刘香秀本来也在规矩的行礼,可她的孩子一见到母亲,便哭闹起来。
刘香秀听到孩子的哭声,心瞬间揪紧,理智的弦断裂,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孩子。
有小厮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她拦住。
刘香秀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声泪俱下地哀求:“文姑娘,稚子无辜啊!他什么都不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吧!”
刘香秀痛哭着,不住的给文清晏磕头。
文清晏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刘香秀身上,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倒是有一颗慈母心,行了,我无意为难你们母子。”
刘香秀缓缓抬起头,泪眼中有些提防,对文清晏的话半信半疑。
婴孩的哭闹声响彻在云鬓坊中,文清晏回头看了一眼,雁回心领神会,立刻对抱着孩子的妇人说道:“你先将孩子抱出去吧。”
妇人领命,抱着孩子离去,随着妇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云鬓坊内渐渐恢复了安静。
文清晏这才再次开口,“念在你们母子情深,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我这云鬓坊原先的女使,都去了何处?”
刘香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我若告诉文姑娘,文姑娘当真会放过我和我儿吗?”
文清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说过,我本就无意为难你们母子,你且放心。”
刘香秀低下头,陷入沉思,文清晏的话如雾里看花,让她捉摸不透,但为了孩子,也不敢再拿乔,犹豫片刻后,终于老实交代:
“云鬓坊之前的女使,要么与宣德侯府签了契书,要么与府里的家生子沾亲带故,处置起来颇为棘手。李憾便想出了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他们便在临安城中又开了一间首饰铺子,依旧挂着‘云鬓坊’的招牌,打着宣德侯府的名头。
他们说,宣德侯曾在临安知府任上数年,临安城上下对宣德侯府总有几分香火情,加之临安府的云鬓坊全部照搬京都云鬓坊的款式,是以,临安城云鬓坊的生意极好。那些被调去的女使,只当还是在为宣德侯府效力,不疑有他。”
文清晏静静听完,脸上并未露出雁回那般的愤怒之色,反而轻笑起来:“那临安城的云鬓坊,不会恰好就用了宣德侯府的铺子吧?让我想想,有李福和李憾,再加上你们背后主子的势力,想要用我的铺子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香秀从前对这位文姑娘也有所耳闻,只听说她才名远扬,聪慧过人,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传言不虚。
文清晏竟无需她多言,便洞悉了一切,这般心智,着实令人惊叹,看来那位当真是小瞧了她。
雁回也对自家姑娘钦佩不己,站在自家姑娘身边,心中满是得意,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尽显沉稳。
文清晏望着刘香秀,心中突然一动,或许她还有别的用处。
她轻轻抬手,示意雁回让其余人退下。
等其余人退下,文清晏忽然开口,“刘香秀,你帮我做件事,我保你衣食无忧。”
刘香秀蓦地睁大眼,下意识想拒绝,但文清晏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语速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是说过无意为难与你,句句属实。你本就不是我宣德侯府之人,我无权力处置你,原本也只是打算将你母子送出京去。但你要清楚,你如今所居的宅子,那是曹修的产业,放在那宅院里的财物,也皆是她所有,你一分一毫都带不走。再者,如今这曹宅,你还敢回去吗?”
刘香秀眼中情绪翻涌,她想争论吵闹,可理智告诉她,文清晏不追究她往昔所做之事,己然是网开一面,若还想奢望对方帮自己,就必须拿出足够的价值来。
刘香秀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心中迅速盘算清楚,重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文清晏,说道:“文姑娘若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我定当竭尽全力。”
言罢,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去,以表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