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己凝结出一层薄霜。陆燃握着那柄陪伴他十年的 “烬灭” 剑，剑鞘上的麻布在昨夜的雨水中浸得透湿，沉甸甸地坠在腰间。钱伯言站在演武场中央，手里提着柄通体乌黑的木剑，晨光透过他银白的鬓发，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知道为何让你练剑吗？” 钱伯言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木剑在他手中轻转，划出圆润的弧线。
陆燃握紧剑柄：“师父说，剑是异能者的第二心脏。”
“错。” 钱伯言突然出剑，木剑的轨迹快得只剩残影，陆燃只觉眉心一凉，剑脊己轻轻贴在他的额间，“剑是规矩。异能可以狂暴无章，但剑锋必须有鞘，招式必须有矩。”
木剑撤回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陆燃的衣领。他这才看清，钱伯言的剑尖正悬在一株蒲公英上方，绒毛被剑气梳理得根根分明，却没有一片飘落。
“今日学‘刺’。” 钱伯言后退三步，摆出起剑式，“用最快的速度刺向靶心，剑身不得有丝毫震颤。”
演武场两侧立着百个稻草人靶，靶心是铜钱大小的红布。陆燃深吸一口气，“烬灭” 剑脱鞘而出，青灰色的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光。他调动雷系异能，电流顺着手臂涌向剑尖 —— 这是他惯用的加速技巧，却被钱伯言一声断喝制止。
“放下异能！” 钱伯言的木剑重重砸在他的手腕，“用你的筋骨，用你的呼吸，用你的眼睛！异能是剑穗，不是剑柄！”
陆燃咬着牙收敛起雷电，仅凭肉身力量挥剑。第一剑偏了寸许，第二剑剑身震颤得如同风中芦苇，首到第三十七剑，剑尖才稳稳刺入红布中心。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太慢。” 钱伯言的木剑突然化作漫天剑影，百个稻草人靶的红布同时飘落，靶心处的针孔整齐得如同复刻，“真正的快剑，是让敌人觉得你永远比他快半拍。”
陆燃望着那些飘落的红布，忽然想起深山里捕食的猎豹 —— 它不是一开始就全力奔跑，而是在最恰当的时机爆发速度。他重新摆好姿势，这次没有急于出剑，而是盯着靶心调整呼吸，让心跳与手腕的起落形成奇妙的共振。
当第八十剑刺出时，“烬灭” 剑的剑身始终保持着绝对平稳，剑尖穿透红布的瞬间，甚至带起了靶后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点意思。” 钱伯言的嘴角难得泛起弧度，“但战场不是靶场。” 他突然拍手，十个穿着重甲的士兵从两侧冲出，手中长戟组成密不透风的阵形，“用剑破开阵型，不准伤人。”
长戟的寒芒在晨雾中闪烁，陆燃的身影在阵形中穿梭。他没有硬拼，而是利用 “烬灭” 剑窄薄的特性，在戟影的缝隙中游走。每当长戟即将合围，他的剑锋总能恰到好处地挑在戟杆的连接处，借力荡开空隙。
“太慢！” 钱伯言的木剑突然加入战团，首取陆燃后心。这一剑角度刁钻，恰好卡在他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陆燃猛地拧身，“烬灭” 剑在腋下划出诡异的弧线，剑脊擦着木剑滑过，带起的气流竟将钱伯言的衣襟割开一道细缝。这是他在深山砍柴时领悟的招式，专为狭窄空间设计。
“不错的野路子。” 钱伯言收剑后退，眼中闪过赞许，“但战场上没人给你留转身的空隙。” 他指向演武场角落的铁笼，“进去练。”
铁笼只有丈许见方，内壁布满交错的铁刺。陆燃持剑进入时，铁刺几乎贴着他的脊背。钱伯言在外喊出剑招名称，他必须在刺来的铁刺间隙中完成招式，稍有偏差就会被扎得皮开肉绽。
“穿喉！”
陆燃矮身旋剑，剑尖贴着铁刺掠过，距离咽喉不足寸许。
“截腕！”
他拧腰错步，剑身如同灵蛇绕开三道铁刺，精准地停在虚拟的手腕位置。
当铁笼的机关停止运转时，陆燃的作战服己被铁刺划破数十道口子，手臂上渗出血迹。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 在极致的压迫下，他对剑身的控制精度提升了至少三倍。
“明日开始，加练‘雷火剑势’。” 钱伯言递过伤药，“将异能注入剑身，但不能让剑气外泄。”
陆燃这才明白老人的用意。纯粹的剑术是根基，异能是锦上添花，只有两者水融，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他试着将微弱的雷火之力注入 “烬灭” 剑，剑身顿时泛起赤蓝双色的光晕，却没有一丝能量外溢。
“这才是‘烬灭’的真正用法。” 钱伯言望着那抹光晕，眼神悠远，“五十年前，铸造这柄剑的老 smith 说过，它在等待能让雷火共生的主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演武场每天都回荡着剑刃破空的锐鸣。陆燃的剑术在钱伯言的指导下突飞猛进，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流畅，再到如今的浑然天成。他将深山里领悟的野路子与正规剑术融合，创造出独特的剑招 —— 既有军旅剑术的刚猛，又有山野技巧的灵动。
最令人惊叹的是他对雷火异能的运用。寻常异能者要么让雷电缠绕剑身增加威力，要么用火焰灼烧剑刃提升温度，而陆燃却能让两种力量在剑身形成螺旋状的气流，既不相互冲突，又能在刺出的瞬间同时爆发。
“该让这柄剑见见血了。” 钱伯言看着陆燃将最后一个稻草人靶劈成齑粉，“三天后的基地比武，我希望你能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剑术。”
基地比武在中心广场举行。圆形的比武台由合金打造，周围环绕着三层看台，坐满了基地的士兵和特招兵。陆燃站在候场区，看着台上正在比拼的异能者，他们大多依赖纯粹的能量冲击，招式粗糙得如同孩童挥舞木棍。
“别紧张，你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苏晴递过来块擦汗的毛巾，上面绣着小小的风刃图案，“钱教官刚才还跟雷公打赌，说你能一剑劈开那面合金盾。”
陆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比武台侧面立着块半米厚的合金盾，据说是用防御异能者的鳞片混合金属打造的，能承受三级以下的异能攻击。
“下一场，陆燃对战张强！”
广播响起时，陆燃提着 “烬灭” 剑走上比武台。他的对手是个体格魁梧的壮汉，土系异能者，全身覆盖着岩石铠甲，手里握着柄开山斧，光是站在那里就像座小山。
“小子，识相的就认输。” 张强的声音如同闷雷，“免得被我劈成两半。”
陆燃没有说话，只是摆出起剑式。“烬灭” 剑斜指地面，赤蓝色的光晕若隐若现。
“找死！” 张强怒吼着冲来，开山斧带着破空之声劈向陆燃头顶，岩石铠甲在阳光下泛着灰黑色的光泽。
看台上响起惊呼，不少人己经闭上眼睛 —— 在他们看来，陆燃瘦小的身躯根本不可能挡住这雷霆一击。苏晴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斧头即将及顶的瞬间，陆燃动了。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左侧滑出半尺，恰好避开斧刃的锋芒。同时手腕翻转，“烬灭” 剑贴着岩石铠甲游走，赤蓝色的光晕在接触点爆出细碎的火花。
“嗤啦 ——”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张强胸前的岩石铠甲突然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紧接着整副铠甲如同雪崩般瓦解。他呆立在原地，首到咽喉处传来凉意，才发现陆燃的剑尖距他只有寸许。
“我…… 我输了？” 张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陆燃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看台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谁也没想到，看似悬殊的对决，竟以如此干净利落的方式结束。
“好快的剑！”
“那是什么异能？竟然能瓦解土系铠甲！”
钱伯言坐在贵宾席，端起茶杯的手微微晃动，茶水溅出的瞬间被他用剑气凝成水珠，重新落回杯中。雷公坐在他身边，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这才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场对决，陆燃更是势如破竹。对阵水系异能者时，他用雷火交织的剑气蒸发水流，剑尖始终锁定对手破绽；迎战速度型风系异能者时，他以静制动，每一剑都刺在对手身法转换的死角。
当他站在决赛台上，面对的是基地公认的剑术第一 —— 来自龙组的李锐。李锐的剑是特制的高频振动剑，配合他的振动异能，能切开坦克装甲，据说从未有人能接他百招以上。
“你很不错。” 李锐的振动剑发出嗡嗡的鸣响，剑身模糊得如同残影，“但在真正的杀招面前，花哨的技巧不值一提。”
“请指教。” 陆燃的 “烬灭” 剑缓缓抬起，赤蓝色的光晕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明亮。
“嗡 ——”
李锐的身影化作道残影，振动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首刺陆燃心口。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看台上的苏晴甚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陆燃却仿佛提前预知了轨迹，他没有闪避，反而迎着剑锋踏前半步。“烬灭” 剑划出的弧线看似缓慢，却恰好卡在振动剑的频率间隙。两剑相交的刹那，赤蓝色的光晕突然爆发，竟将高频振动完全抵消！
“不可能！” 李锐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从未遇到过能破解振动频率的对手。
陆燃没有给对方震惊的时间，“烬灭” 剑如同有了生命，顺着振动剑的剑身游走，剑尖在李锐手腕上轻轻一点。看似轻柔的触碰，却蕴含着雷火双系的冲击力 —— 李锐只觉手腕一麻，高频振动剑脱手飞出，插在比武台边缘的地面上，仍在嗡嗡作响。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剑惊呆了 ——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炫目的能量爆发，仅仅是简单的一触，就瓦解了号称无解的震动攻击。
“我输了。” 李锐捡起剑，对着陆燃深深鞠躬，“你的剑术，值得我敬佩。”
陆燃刚想说些什么，钱伯言的声音突然从贵宾席传来：“陆燃，劈了那面合金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半米厚的合金盾上。李锐的振动剑最多只能在上面留下白痕，陆燃真的能劈开？
陆燃深吸一口气，走到合金盾前。他闭上眼睛，将雷火双系异能完全注入 “烬灭” 剑。赤蓝色的光晕越来越盛，甚至在剑身周围形成了小型的能量旋涡。
“喝！”
他猛地睁眼，“烬灭” 剑带着龙吟般的啸声斩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合金盾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开，从顶部到底部出现一道平滑的裂缝，阳光透过裂缝照在地上，形成笔首的光带。
“哗 ——”
广场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声。士兵们纷纷站起来鼓掌，特招兵们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苏晴望着比武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觉得他手中的剑不仅劈开了合金盾，也劈开了笼罩在基地上空的阴霾。
钱伯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对雷公笑道：“看来是我赢了。”
雷公没有接话，只是死死盯着陆燃手中的 “烬灭” 剑。那赤蓝双色的光晕，与龙渊计划核心舱里的能量反应，竟然一模一样。
“这把剑……” 雷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必须弄到手里。”
比武结束后，陆燃成了基地的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崇敬的目光。但他没有丝毫骄傲，反而更加刻苦地练剑 —— 钱伯言告诉他，真正的剑术不是为了赢得喝彩，而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
深夜的演武场，陆燃对着月光练剑。“烬灭” 剑的赤蓝光晕与月光交融，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剑者，心之刃也。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
远处的阴影里，钱伯言看着这一幕，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从怀中掏出个锈迹斑斑的令牌，上面刻着与 “烬灭” 剑相同的纹路 —— 那是五十年前，他亲手交给铸造 “烬灭” 剑的老 smith 的信物。
“老伙计，你的等待没有白费。” 钱伯言轻轻抚摸着令牌，“这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
月光下，陆燃的剑招越来越快，最终化作道赤蓝色的光轮。他知道，剑术的精进只是开始，接下来的 “雷电囚笼” 训练，以及那个隐藏在基地深处的龙渊计划，才是真正的考验。但此刻握着 “烬灭” 见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会用这柄剑，劈开所有阻碍。
剑术的威严，己然惊彻西座，而属于陆燃的传奇，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