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森话音刚落,一只细长白皙的手就附了上来。
是虞淼。
他年纪小,骨架还没发育完全,手指的指骨也生的匀称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看上去格外漂亮。
“姐姐,我愿意的。”
他垂眸,眼睫眨着,格外认真。
虞森的指尖颤了颤。
手背上的触感格外强烈。
男孩子的手指温热,指节坚硬,轻轻的盖在手背上,似有若无的接触着。
虞森。
这个五年未见的弟弟,不仅模样变了不少,性格也变了很多。
“组。”
秦时龄把手放上来,目光坚毅,“虞森,之前是我不对,我的行为举止冒犯,请你不要和我计较,我们需要你。”
然后是纪淮。
他一边放手,一边有些愧疚,“虽然我的初始道具没什么用,但你们一定不要放弃我啊。”
就差穆延了。
他对这种情形不太感冒,看他们莫名团结起来,撇了下嘴。
“搞得这么热血,万一出不去可就丢人了。”
还有些嫌弃,“真幼稚,像一群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点都不严肃正经。”
但他的手,却一上一下的放着。
一手封顶,一手托底。
放在虞森手心下的左手向上一抛,几只手臂被带的高高扬起,像一朵小小、并不绚丽的烟花。
“那就祝我们的过家家游戏,能有一个happy end。”
-
船上勉强算是风平浪静。
其余的幸存者粗略估计有西十多人,三三两两的都组了队,大家遍布在船舱,基本见不上面。
一整天过去,虞森和穆延都窝在各自的角落睡得昏天暗地。
纪淮是真晕船,坐在通风的地方抱着个小桶吐了个翻天覆地。
虞淼这个假元气少女就守在虞森旁边,靠着墙假寐,可一旦有人靠近,那双黑沉沉的眼就会悄无声息的睁开,凝视过去。
【她好像恐怖片里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黑手黑的大boss!】
【纪淮都吐脱水了,命好苦的样子。】
唯一一个活动着的人是秦时龄,她走之前环视一圈,把能源枪给了虞淼。
“这个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而后从桌子上暴力卸下来一根铁棒子,拿在手上出去了。
【没看懂。】
【其他人都紧张兮兮的,怎么到了他们这,就这么悠闲?】
【两个大佬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纪花瓶水土不服都快碎了,虞淼围着虞森转,秦时龄像在逛自家后花园。】
【总感觉他们在密谋什么东西。】
……
看到这些弹幕,秦时龄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
-
海上的天气风云变幻,前一秒还是乌云遍布,后一秒就己经拨开云雾。
阳光铺洒下来,海面一片金黄,晶莹璀璨。
秦时龄猝不及防被金光闪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适应的这两秒时间里,耳边忽的听到一阵风声。
她下意识一躲,脸颊处传来点怪异的触感。
冰冷,黏腻,湿滑。
旁边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
“谁!”
秦时龄顿时绷紧了精神,看了过去。
那是转角处,那人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头,神情惊恐的指着海面,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那是……?!?”
秦时龄骤然回头。
紧接着,浑身都僵硬了。
那是一双,巨大,混浊,令人心生畏惧的双眼。
犹如深渊。
两人眼睁睁看着它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海面上。
耳边是另一个人猛然间放轻松的大喘气。
秦时龄仅仅是和它对视了一眼,就感觉全身血液都在一瞬间被冰冻起来。
哪怕它现在不见了,她仍旧僵立在原地。
“你、你有没有事?”
秦时龄努力让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冷静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转角的那人戴着眼镜,短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
但他的眼睛很亮,哭的。
“他们让我出来找线索,我刚走到这就看到那双眼睛,我现在腿软,站不起来,你能不能过来扶一下我。”
这是关乎人生命的副本,没人会去关心一个被吓得腿软的人。
秦时龄转身就想走。
但她的双腿,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男人走去。
秦时龄心下大骇,额角溢出冷汗。
她站在男人面前,目光扫下去,没叫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废物。”
来都来了,总不能嘲笑一句就走。
“起来吧。”她伸手捏着男人的肩一把提起来,“多练练,不然你这个样子,就算从这个本里出去,迟早会在另一个本里死掉。”
“谢谢谢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男人点头如捣蒜,不知道糊了什么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都甩出了残影。
说话也有一种慌到极致语无伦次的滑稽感。
似乎站起来了也没能叫他平静下来,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就要摔倒。
秦时龄打量着周围,借着西处查看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落后几步。
海上有风,而且还很大。
男人的T恤被吹的像背后鼓起,侧边投射的影子里,本该平坦的腹部却鼓起一个异常的弧度。
那坨带有弧度的影子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人皮之下。
蠕动。
藏匿。
而后渐渐平息。
企图瞒天过海。
视线向下。
男人的腿看上去一切正常,可随着步伐起落不经意掀起的裤腿,秦时龄看见了不属于人类的——吸盘。
而她提起男人肩膀的那只手,遍布黏液。
这己经不是人了。
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称这个东西是海怪。
还有海里那双硕大的眼睛。
可是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人类能够对付的局面。
如果这还是梦,那么再一次‘死亡’,还会是挣脱梦境的唯一方式吗?
如果这不是梦……
这种巨物,这种局面,他们真的可以活着离开副本吗?
绝望。
在这一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不知怎的,秦时龄忽然想起来了虞森。
她会有办法吗?
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被系统评为唯一的SSS级别的玩家,会有破解之法吗?
“你要去哪?”
秦时龄问。
“哦,我要去找一个人。”‘男人’说。
“谁?”
“虞森。”
秦时龄一怔。
‘男人’自顾自的走着,一开始还慢吞吞,后来越走越快,喃喃自语着什么。
秦时龄握紧铁棍子大步跟上,这才听清。
“我要给她送个礼物……我要给她送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