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朗扶了扶眼镜，看着阿婉手中那片微微泛光的香料碎片，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手本事，要是去搞情报工作，估计特工都得下岗。”
“别贫。”阿婉把残卷小心收进荷包，“现在赵德发倒了，供销社那边肯定要换人。我担心的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铁柱掀开帘子探头：“来了个新采购员，说是接替赵德发的，姓孙，长得很眼熟。”
“孙？”阿婉眉头一挑，“该不会是……”
“没错，”张铁柱压低声音，“赵德发那个远房侄子，孙二狗的堂哥。”
阿婉和周俊朗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商业间谍。”
事情来得太快，仿佛赵德发前脚刚被带走，后脚就有人填补空缺。而且还是他自家亲戚，这摆明了不是巧合。
“这回咱们得盯紧点。”周俊朗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冷意，“供销社那边最近动作频繁，听说在谈一笔大单，目标是我们。”
“那就让他来吧。”阿婉嘴角微扬，“正好我也想看看，赵家是不是真打算换个马甲继续坑人。”
第二天一早，阿婉照常去镇上送货。供销社门口己经站着一个瘦高个男人，穿着挺板正的蓝布衫，手里还拎着个皮包，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干部做派。
“这位就是陈老板？”那人主动迎上来，笑容可掬，“我是新来的采购员，孙德昌。”
“久仰。”阿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果然和孙二狗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书生气，少了些地痞味儿。
两人寒暄几句，孙德昌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起制香的事：“听说你们最近研发了一款‘天气香’？市场反响不错啊。”
“小玩意儿，不值一提。”阿婉笑着递过去一小瓶试用品，“您先试试效果。”
孙德昌接过瓶子，嗅了嗅，眼神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平静：“确实香，难怪供销社订货都来不及。”
送走孙德昌后，阿婉回到工坊，发现周俊朗己经在等她了。
“怎么样？”她问。
“他在你离开后立刻去了趟办公室，翻了你的供货单。”周俊朗语气平静，“还拍了照。”
“哟，还挺专业。”阿婉挑眉，“看来这次是真的碰上对手了。”
“不过他好像没带相机。”周俊朗补充道，“用的是胶卷机，应该是临时借的。”
阿婉沉吟片刻，忽然笑了：“那就让他多拍几张吧，反正拍的也不是真的。”
接下来几天，孙德昌频频出现在工坊附近，有时装作偶然路过，有时首接登门拜访。每次都会“无意间”看到一些配方、账本或者样品。
阿婉也不拦他，反而特意准备了一份“高级香料配方”，里面全是辣椒粉、花椒面和胡椒粒的混合比例，外加几行似是而非的古籍注解，看起来像模像样，实则全是障眼法。
“这玩意儿真能骗过他？”陈五妹一边帮忙抄写配方，一边嘀咕，“他要真拿回去研究，岂不是要辣哭？”
“那就让他辣个痛快。”阿婉笑眯眯地说，“咱们这是给他准备的‘惊喜’。”
果然，没过两天，供销社仓库里飘出一股诡异的辛辣味，连守夜的老王都被呛得首咳嗽。
“怎么回事？”周俊朗带着人冲进去时，只见孙德昌捂着鼻子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堆刚拆封的“香料”。
“这不是你们给的配方吗？”他满脸狐疑，“怎么闻着像火锅底料？”
“哦？”阿婉装作惊讶，“不可能吧？这是我们花了三个月才调配出来的‘清心安神香’，按理说不该这么冲鼻啊。”
“你们……”孙德昌气得脸色发青，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运输途中出了问题。”周俊朗一本正经地分析，“这批香料可能受潮了，导致成分变化。”
“或者是有人动了手脚。”阿婉意味深长地看着孙德昌，“毕竟配方是我亲手写的，不可能出错。”
孙德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幕很快传遍了镇上，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人说供销社新来的采购员是个吃货，误把辣椒当香料；也有人说他是故意捣乱，结果自食其果。
但阿婉知道，这场较量还没结束。
那天夜里，她独自坐在柴房作坊里，对着那片《香乘》残卷出神。吴瞎子临终前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香囊的秘密，不在它本身，而在于它连接的东西。”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香囊，果然又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看来，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她喃喃自语。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周俊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查了一下孙德昌的档案。”他坐下说道，“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阿婉抬头。
“他的入职记录显示是供销社内部推荐，但签字栏里的笔迹……”周俊朗将文件摊开，“和赵德发的一模一样。”
阿婉瞳孔一缩：“也就是说，这份推荐信可能是伪造的？”
“不止。”周俊朗指着一处细节，“你看这里，人事科盖章的日期，比他实际到任时间还晚了三天。”
两人沉默片刻，阿婉忽然轻笑一声：“看来赵德发还真是不甘心啊。”
“问题是，他现在人在看守所，怎么还能操作这些？”周俊朗皱眉，“除非……他还有内应。”
阿婉轻轻着手中的香囊，若有所思。
“不管是谁，既然敢再来，那就让他们尝尝更厉害的。”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这次，我不只让他们辣哭，还要让他们哭都不敢出声。”
周俊朗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越难缠的对手，越兴奋。”
“这不是你当初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嘛。”阿婉眨眨眼，“记得你说过，我喜欢用香气解决问题，而你负责搞定麻烦的人。”
“我没忘。”周俊朗推了推眼镜，目光坚定，“所以这次，我还站在你这边。”
外面雷声滚滚，雨又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