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冷光灯在天花板上作响,将血清箱的金属外壳照得泛起幽蓝的冷光。张伟蹲在器械室角落,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他紧锁的眉头。箱内仅存的一支金色液体安放在防震棉中,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而微微晃动,宛如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又似黎明前最微弱的曙光。
标签上的两行小字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他内心的防线:"RH-null 终极抗体 - 仅限 SL-001 使用" ,"注:拯救一人或毁灭世界" 。每个字都像是用鲜血写成,在灯光下隐隐透着猩红。张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想起女儿朵朵天真无邪的笑容,又想到城东贫民窟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人们,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贫民窟的感染率己经 71%......” 林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恐惧。她举着的平板屏幕蓝光闪烁,蓝色的疫情地图如潮水般蔓延整个城东,每个刺目的红点都像一滴血泪 —— 那里都是朵朵曾送过外卖的地址。张伟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那些孩子们痛苦的呻吟,能看见他们绝望的眼神。
血清箱的指纹锁突然发出尖锐的提示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张伟伸出晶体化的左臂,蓝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流淌,宛如活物。当手掌贴上识别区域的刹那,箱内骤然升起全息投影:画面中,科索沃战场的硝烟弥漫,地下医院里充斥着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年轻的自己满身血污,眼神中却透着坚定,正将同样的金色血清注入七名儿童体内。而监控角落显示的日期 ——1999 年 3 月 24 日 23:59,仿佛命运的倒计时。
“爸爸...” 朵朵稚嫩的声音从血清箱的扬声器里传出,带着哭腔。张伟猛地回头,病房监控画面里,女儿正用晶体化的左手在墙上画画。粉笔灰簌簌落下,七个黑色太阳逐渐成型,它们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月亮。而在第七个太阳的中心,朵朵用尽全力写下:"选他们"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卫星电话突然疯狂震动,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催促。陈默发来的视频里,贫民窟的街道上,孩子们排着长队,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期待。他们的脖颈处,与朵朵相同的龙鳞纹正在浮现,泛着诡异的蓝光。镜头缓缓拉远,整个队伍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阵型,而天枢星的位置,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 是豆浆摊的老伯!他缓缓掀开衣领,胸口的条形码在月光下闪烁:SL-002.71 。
“老朋友,血清不是选择。” 陈默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带着一丝嘲讽,又似有几分悲悯。他的指尖划过屏幕,画面瞬间切换至林晓的实时监控。林晓被困在寰宇生物实验室的核心舱,西周是冰冷的金属仪器。她的腹部疤痕被重新切开,鲜血渗出,里面闪烁的微型芯片刺目惊心 —— 标签上赫然显示为 "载体母体控制终端"。
张伟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血清,蓝色晶体与金色液体接触的刹那,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空气中炸开。整间病房的医疗器械如受到召唤般悬浮起来,针头、手术刀、镊子在空中旋转,最终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朵朵病床下藏着的金属盒。盒盖弹开的瞬间,七支空血清管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宛如一个神秘的阵法。每支管壁内侧都刻着日期,连起来正是朵朵每次大病痊愈的日子。而管底残留的结晶,在紫外线照射下组成的基因图谱,与张伟左臂的晶体物质完全匹配,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此刻严丝合缝地咬合。
“原来如此...” 林晓突然发出一声苦笑,泪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撕开病号服,剖腹产疤痕下的植入物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投射出全息文字:"抗体原料提供者:张伟(1999)" ,"生产工艺验证码:朵朵的乳牙序列" 。这一刻,张伟终于明白,为什么岳父林建国要秘密收藏朵朵的每一颗乳牙。那些看似普通的乳牙,竟是解开基因密码的关键。
当张伟拿起血清的瞬间,全球所有寰宇生物实验室的警报声同时响起,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云霄。监控画面里,三千个培养舱的克隆体集体睁开眼睛,异口同声地用朵朵的声音说道:“爸爸,这次选你自己。” 而真正的朵朵,在病房里举起完全晶体化的右手,眼神中带着超越年龄的坚定与温柔,轻轻按下了血清箱的自毁按钮。
金色液体瞬间蒸发成雾,在空气中组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缺失的碱基对位置,正是张伟当年被植入追踪器的基因位点,仿佛在诉说着二十年来的恩怨情仇。卫星电话传来最后通牒,陈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身后是呈跪姿的林建国。老人胸口插着七根导管,连接着不同颜色的血袋,面色苍白如纸。
“伟哥,血清从来不存在。” 陈阳举起标有 "SL-002" 的试管,声音中带着解脱与释然,“真正的抗体是......” 话音未落,试管里的蓝色液体突然变成金色,与张伟左臂此刻的光芒完全一致。
当倒计时归零时,朵朵的晶体化左臂突然分解,蓝色物质如星河般流淌到空中,最终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爱是唯一的载体" 。而这句话的落款,是二十年前张伟在战地医院签下的名字,墨迹里混着陈阳的血,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