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彩带藏生机 铁膝碎杀局
刺耳的电子音归零的刹那，张伟用整个身体覆住了那台缠绕在朵朵脖颈上的心电监护仪。他紧抱着女儿滚烫瘦小的身躯，手臂肌肉贲张，将仪器死死压在自己胸膛与朵朵之间，每一寸皮肤都绷紧如铁，准备迎接预想中撕裂血肉的爆炸冲击。时间被拉长，死亡的气味似乎己经提前灌满了鼻腔。
噗嗤——！
预想中的毁灭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滑稽、突兀的喷气声。无数彩色的塑料彩带从仪器侧面几个不起眼的小孔里喷涌而出，带着一股廉价香精的味道，纷纷扬扬地洒落，糊了张伟满头满脸，也落在了朵朵苍白的小脸上。
“生——日——惊——喜——！” 一个被变声器扭曲、带着刺耳电流噪音的声音，从仪器残存的扬声器里尖锐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恶毒的嘲弄，“但中和剂是假的哦，龙首大人，游戏才刚刚热身呢！”
彩带。生日。惊喜。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张伟的心。就在几小时前，他捧回家的那个廉价蛋糕，也是这样被王翠芬一脚踢翻，奶油糊脏了他的鞋，也糊脏了他作为父亲最后一点卑微的体面。如今，陈默用更残忍的方式，再次践踏着“生日”这个本应充满温暖的字眼。
愤怒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镇定堤坝。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裂，看向那台依旧闪烁着冰冷光芒的仪器，仿佛要透过外壳，将藏在幕后的陈默揪出来撕碎。然而，就在他怒意勃发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苦涩气味，混杂在廉价的彩带香精里，钻入了他的鼻腔。
这味道…淡得几乎无法捕捉，带着一丝金属的冷冽和草木灰烬般的余韵，与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封存的片段瞬间重叠——那是“深渊”组织早期某个绝密实验室里，某种失败实验品残留的气息，也是唯一一种被记录在案、能短暂激发他体内特殊抗体的诱导剂前调！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压过了沸腾的怒火。他几乎是凭借着刻入骨髓的本能，闪电般地伸出手指，捻起几根落在朵朵病号服上的彩色塑料丝带，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牙齿狠狠碾磨，粗糙的塑料纤维刮擦着口腔黏膜，那股奇异的苦涩味道在唾液的催化下骤然变得清晰、浓郁！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他胃部炸开，沿着西肢百骸疯狂奔涌！血液仿佛在瞬间被点燃，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如同苏醒的虬龙在游走，带来一种力量急速膨胀、几乎要撑破皮囊的撕裂感。耳后那道早己愈合多年的旧疤痕，此刻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传来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滚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些因基因改造而沉寂、或因反噬而萎靡的特殊因子，在这股苦涩味道的刺激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种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分裂、增殖！疲惫一扫而空，感官被提升到极致，甚至能听到隔壁病房仪器微弱的电流声，看清空气中飘浮的每一粒微尘。
**曙光！** 这念头如同惊雷劈开混沌的脑海。陈默的恶作剧里，竟然藏着真正的生机！这彩带…这粉末…是中和剂的关键成分！或者说，是能唤醒他自身抗体、暂时压制反噬的“钥匙”！
“呃啊…” 力量的洪流在体内冲撞，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与痛苦交织的颤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这力量是真实的，是久违的，带着昔日“龙首”掌控一切的残影。然而，这力量也像一把双刃剑，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提醒着他耳后那灼热的痛楚——激活的代价，是生命能量的加速燃烧。副卡的倒计时在脑海中无声地跳动：71:58:37…时间，从未如此珍贵又如此残酷。
就在这狂喜与剧痛交织、新生的力量在血脉中咆哮奔腾的顶点，尖锐的震动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病房内死里逃生的短暂寂静。
嗡嗡嗡——！
那部陪伴他度过无数个送餐深夜、外壳磨损得厉害、屏幕甚至带着裂纹的廉价智能手机，此刻在沾满彩带的病床上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像一道淬毒的闪电劈入他的瞳孔——**林晓**！
是晓晓！她怎么样了？陈默把她怎么样了？！张伟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指尖因为体内奔涌的力量和极致的担忧而微微颤抖，划开接听键的瞬间，他几乎要脱口喊出妻子的名字。
“喂？晓晓！你…”
“嘘——别喊那么亲热，我亲爱的…前老大？” 一个阴冷、滑腻、带着明显变声器扭曲效果的男声打断了他，那刻意拉长的腔调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是陈默！他用林晓的手机打来的！
张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刚刚因力量复苏而带来的些微暖意被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他强迫自己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怒吼压回喉咙深处，牙齿死死咬住，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不能失控，尤其是现在，在陈默这个玩弄人心的高手面前。
“陈默。”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挤出来，带着足以冻结空气的杀意，“晓晓在哪？放了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啧啧啧，听听这语气，多么情深义重啊，真是让人感动得想吐。” 陈默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咂着嘴，背景音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和恐惧的闷哼——是林晓！“放了她？当然可以，我陈默一向说话算话。条件很简单，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金属在地面拖行的刺耳声音，紧接着是某种沉重物体被踢倒的闷响。
“看到你右边第三个垃圾桶了吗？对，就是那个绿色的，里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张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向病房门口走廊尽头的绿色医疗垃圾桶。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垃圾桶盖被掀开，里面除了废弃的纱布和药盒，赫然躺着一把沉重的、锈迹斑斑的消防斧！斧刃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礼物喜欢吗？” 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比北极的寒风更刺骨，“条件就是：用它，当着我的面——哦不，是当着这手机摄像头的面，”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张伟此刻的僵硬，“把你自己的两个膝盖骨，给我——彻、底、砸、碎！”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张伟的耳膜，凿进他的心脏。砸碎膝盖骨！这不仅仅是肉体的酷刑，更是对他尊严最彻底的践踏，是要将他彻底钉死在废人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陈默不仅要他的命，更要他在最不堪、最卑微的姿态下走向毁灭！
一股狂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戾气猛地从张伟心底炸开！他体内的力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岩浆，在血管中咆哮奔腾，耳后的疤痕灼痛得像是要裂开，眼前甚至瞬间闪过猩红的血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坚硬的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怎么？舍不得了？” 陈默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了然，“还是说…龙首大人的膝盖太金贵，比嫂子的命还值钱？啧啧，我数十下，十下之后，如果听不到骨头碎裂的美妙声音…我就只好请嫂子帮我个小忙了，比如…让她用这把可爱的小刀，先切点什么寄给你当纪念品？一根手指怎么样？十…”
“别碰她！” 张伟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束缚。他猛地举起手机，屏幕正对着自己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置摄像头，仿佛要穿透这冰冷的电子元件，将陈默拖出来撕成碎片。愤怒和屈辱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九…” 陈默的倒数如同丧钟，冰冷无情。
就在这时，背景音里，林晓那被捂住嘴发出的痛苦闷哼声陡然拔高了一瞬！那声音…那节奏！张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唔…！嗯——嗯嗯！…唔…唔——！”
不是无意义的挣扎呜咽！那短促的、间隔规律的、带着强忍痛苦的抽气声…是摩斯密码！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战场通讯本能瞬间激活，如同最精密的解码器，瞬间破译了那断断续续、却拼尽全力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