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芬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夸张的弧度，精心挑选着滤镜。她将镜头对准瘫坐在楼道角落的张伟——他浑身湿透，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手里死死攥着那份被雨水泡烂的外卖订单。
"咔嚓。"
九宫格照片瞬间填满。最中央是张伟狼狈的特写，配文：#女婿不如狗#。王翠芬咬着后槽牙冷笑，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老姐妹们，都来看看我们家的活宝！"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朋友圈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涟漪迅速扩散。
**林家大院微信群（37人）**
[三姨]：哎哟喂，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表舅]：晓晓当年要是嫁给我介绍的小刘，现在早住别墅了！
[李婶]：@王翠芬 明天来打麻将，给你介绍个新女婿！
张伟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医院的催费通知，朵朵的ECMO治疗又欠费了12万。锁屏壁纸是朵朵的笑脸，此刻正被雨水模糊。
"还有脸看手机？"王翠芬的高跟鞋尖踢在他小腿上，"今天李行长来家里吃饭，你敢出现我就泼你硫酸！"
张伟沉默地站起来，外卖箱的带子突然断裂。排骨饭砸在地上，汤汁溅到王翠芬新买的真丝旗袍上。
"要死啊你！"
尖叫声中，张伟弯腰捡起摔变形的餐盒。塑料盖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朵朵用番茄酱画的笑脸。这是今早他偷偷塞进外卖箱的惊喜，现在变成了一滩红色的污渍。
他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老周的加密消息：【罗斯柴尔德家族同意预支3亿美金，但要求视频认证】。
楼道窗外，一辆黑色奔驰无声滑过。车窗降下半寸，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王翠芬还在喋喋不休："下个月晓晓就和李行长领证，你趁早......"
"妈。"张伟突然抬头，"您认识陈默吗？"
这个名字像按下了暂停键。王翠芬的嘴唇僵在半空，新做的水晶指甲在手机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什、什么陈默？"
张伟慢慢走近。他耳后的疤痕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像一条苏醒的毒蛇："最近三个月，您和他通了17次电话。"
王翠芬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防盗门。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婿，此刻眼神冷得像她去年在瑞士滑雪场见过的冰川。
"我是为晓晓好！"她尖声辩解，"那人说能帮晓晓升职，只要...只要..."
"只要朵朵的病历。"张伟替她说完，声音轻得可怕，"您知道他们用那些数据做了什么吗？"
他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朵朵的病房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抽取她的骨髓。镜头拉近，那人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闪着寒光。
王翠芬双腿一软，顺着门滑坐在地。她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朋友圈通知栏爆炸式增长——那条羞辱张伟的动态己经被转发上万次，#最惨赘婿#冲上同城热搜。
但此刻最刺眼的，是突然跳出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李行长**。
张伟按下接听键。屏幕上出现的却是陈默的脸，背景里能看见李行长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王翠芬最爱用的爱马仕丝巾。
"阿姨。"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您挑女婿的眼光，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差啊。"
王翠芬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眼睁睁看着张伟脱下外卖制服，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疤——最狰狞的那道形似龙首，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宛如活物。
"七十二小时到了。"张伟对着视频说，"我来收网。"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轰鸣，探照灯将楼道照得雪亮。王翠芬的朋友圈动态在这一刻被强制转发到全市所有电子屏，包括外滩的巨幕LED。只不过照片里张伟的脸被替换成加密通缉令，下方文字更新为：
**悬赏10亿美金，寻找"深渊"龙首**
张伟捡起地上变形的外卖盒，轻轻放在王翠芬颤抖的膝盖上："妈，您说得对。"
"我确实......不如狗。"
他转身走向楼道窗口，在王翠芬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纵身跃出。十二架首升机同时射出牵引绳，在空中织成一张金色的网。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