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嗡鸣声如同无形的毒蜂,从天花板角落的金属网格后持续不断地钻出,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感,狠狠刺穿着程夕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它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一种明确的、冰冷的宣告——她被发现了!或者,这个密室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陷阱!
恐惧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刚刚因找到密码卡而燃起的微弱火星。程夕瑶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攥着那张冰冷坚韧卡片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猛地抬头,惊恐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发出嗡鸣的网格,又飞快地扫向天花板另一个角落——那个无声旋转、闪烁着恒定红点的监控摄像头!红光依旧,冷漠地记录着她此刻的惊惶和绝望。
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音阶,变得更加尖锐!
“嗡——嗡——嗡——!”
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中回荡,如同催命的号角!程夕瑶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怎么办?藏起来?来不及了!吞掉卡片?不,这塑封材料根本无法消化!藏在哪里?衣服?地面?任何地方都逃不过即将到来的搜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厚重的密室门方向,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金属摩擦声!是门锁被强行开启的声音!
“哐当!咔哒!”
比预想中更快!厚重的金属门猛地被向内推开!刺眼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门外的通道汹涌而入,粗暴地撕裂了密室的昏暗!光芒中,一个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的身影如同死神降临般,堵在了门口!
白若修!
他逆着光,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但那股山呼海啸般的、混合着狂怒和冰冷审视的恐怖气场,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密室!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冰!
嗡鸣声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关闭键。死寂重新降临,却比之前的死寂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只剩下程夕瑶无法抑制的、恐惧的抽气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和绝望。
白若修没有立刻进来。他就站在门口那片刺眼的光晕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穿透光与暗的界限,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程夕瑶身上!
那目光,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带着被触犯绝对禁区的狂怒,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了然。仿佛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秘密,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己经暴露无遗。
程夕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身地暴露在这道冰冷的目光下。她下意识地将攥着密码卡的手死死压在身下,身体蜷缩得更紧,试图用最后一点可怜的姿势来遮挡。但一切都是徒劳。在那双眼睛面前,她无所遁形。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凝固了几秒。
终于,白若修动了。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而无声地踏入了密室。厚实的地面吸收了脚步声,却放大了他每一步带来的、令人心脏停跳的压迫感。他走过的地方,仿佛连光线都被冻结。他径首走向蜷缩在地的程夕瑶,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厚重的棺盖,将她完全笼罩。
他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俯身。
冰冷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昂贵木质香气的压迫感,瞬间将程夕瑶包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她的发顶。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即将到来的审判。
“起来。”白若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毁灭性的力量。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程夕瑶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咬着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试图撑起如同灌了铅的身体。手臂酸软无力,试了几次,才勉强用颤抖的手肘支撑着,极其狼狈地半坐起来。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长发凌乱地垂落,遮挡住她惨白如纸的面容和写满惊惶的眼睛。
白若修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狼狈不堪的身上缓缓扫过——湿透凌乱的头发,沾着灰尘和冷汗的苍白脸颊,单薄衣衫下无法抑制颤抖的身体,还有……她那只死死压在身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只手上。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程夕瑶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能看见!他一定知道她手里藏着东西!
白若修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他的右手。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密室冰冷的空气里,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令人绝望的优雅和力量。他没有去强行掰开程夕瑶紧压的手,也没有发出任何威胁的言语。那只手,只是悬停在她那只紧压在地面、死死攥着卡片的手腕上方,不足一寸的距离。
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刃,切割着她的皮肤和神经。
沉默,成了最残酷的拷问。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程夕瑶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脊椎滑落。那只悬停的手,像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悬在她和那张救命的卡片之上!
她该怎么办?反抗?那只会激怒他,让后果更糟!交出卡片?交出母亲留下的、唯一的线索?交出可能洗清母亲污名的希望?不!绝不!
巨大的矛盾、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在她心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程夕瑶的意志濒临崩溃的边缘时,白若修悬停的手,终于动了。
它没有落下,而是微微翻转。
掌心向上。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穿透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在找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程夕瑶摇摇欲坠的神经上,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是这个吗?”
程夕瑶的心脏猛地一停!巨大的惊骇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猛地抬起头!
视线瞬间撞上白若修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黑眸。那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然后,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凝固在了他摊开的、掌心向上的手掌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在密室顶灯惨白的光线下,它闪烁着内敛而温润的银光。造型古朴简洁,线条流畅——一个由几笔精妙弧线构成的、镂空的星辰图案!
和她藏在手下的塑封卡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和照片上母亲林晚秋颈间戴着的吊坠,一模一样!
星辰吊坠!
那把被白若修指控为窃取“星辉”最高权限的“钥匙”!
它竟然……就在白若修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