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镯与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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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寒假的离别与跨越山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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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银镯与红绳
作者:
静静的白桦林
本章字数:
5178
更新时间:
2025-07-09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昆明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不大,像撒了把盐,落在桂花树上就化了,只留下点湿漉漉的凉。

陈峰的名字排在班级第五,阿依莫紧随其后,第六。看到成绩时,阿依莫在公示栏前跳了起来,辫梢的红绳扫到陈峰的胳膊,带着点雀跃的痒。“我们都过了!”她举着成绩单转圈,蓝布褂子的衣角飞起来,像只快活的鸟,“下学期能学诊断学了!就能学怎么给人看病了!”

陈峰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想起那些在自习室熬夜的夜晚,想起她把“三羧酸循环”画成梯田的认真,想起两人分着吃一个烤洋芋的香——原来努力真的能开花,哪怕只是小小的成绩进步,也像阿扎河春天的第一株春笋,带着破土而出的劲。

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两人去西山爬山。山路上还有未化的薄冰,阿依莫走得飞快,时不时回头拉陈峰一把:“快点呀,到了龙门就能看见整个昆明城!”

陈峰被她拽着,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果然,整个昆明都铺在脚下,滇池像块巨大的绿宝石,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你看,”阿依莫指着远处的高楼,“那是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以后我们要是能去那儿进修就好了。”她忽然低下头,声音轻了点,“不过……我还是想回阿扎河。”

陈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天际线和云层连在一起,像敦煌的沙漠和天的交界。“去哪儿都行,”他说,“只要能治病救人。”

阿依莫转过头,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星:“真的?不管我去哪,你都……”

“都跟你一起。”陈峰没等她说完,就接了话。风从山顶吹过,带着点寒意,却吹得人心里发烫。

下山时,阿依莫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双布鞋,靛蓝色的鞋面,纳着细密的针脚,鞋底是用旧轮胎做的,又厚又结实。“我妈做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来,“知道你寒假要回敦煌,路上冷,穿这个暖和。我们山里人都穿这个,防滑,还能爬山。”

布鞋带着点阳光和皂角的味道,陈峰摸了摸鞋底的纹路,粗粝却踏实,像阿扎河的土路。“我也给你带了东西,”他从背包里拿出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敦煌的葡萄干,我妈晒的,甜得很。还有……这个。”

他掏出个小小的木雕,是自己照着莫高窟的飞天刻的,虽然线条粗糙,却能看出飘带的灵动。“飞天手里拿着药草,”陈峰解释,“我妈说,能保佑人平安。”

阿依莫接过来,用手指轻轻摸着木雕的纹路,忽然红了眼眶:“我舍不得你走。”

陈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说“我很快就回来”,却觉得语言轻飘飘的,抵不过三千公里的距离。最后只说:“我会给你写信的,写敦煌的雪,写我妈做的沙枣糕。”

“我也写,”阿依莫吸了吸鼻子,“写阿扎河的梯田,写小石头的咳嗽好点没,写奶奶又腌了多少腊肉。”

离别的那天,陈峰在火车站台上,看着阿依莫站在车窗下,手里攥着那个飞天木雕。火车开动时,她跟着跑了几步,红绳辫梢在风里飞,像条扯不断的线。“记得写信!”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清晰地钻进陈峰耳朵里。

他趴在车窗上点头,首到她的身影变成个小小的红点,消失在站台尽头。口袋里的布鞋,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回到敦煌的第二天,陈峰就给阿依莫写了第一封信。他趴在爷爷留下的老书桌上,窗外是茫茫的雪,戈壁滩被裹在白布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阿依莫:

今天敦煌下了大雪,比昆明的雪大得多,能没过脚踝。我妈说,这样明年的草会长得好,羊群就能吃饱了。

下午去看了莫高窟,管理员大叔说,第217窟的《得医图》在修,等修好了,拍照片寄给你看。菩萨手里的当归,真的和你说的山里的草药很像。

我把你给的布鞋放在床头了,我妈说针脚打得好,比城里买的结实。她说谢谢你,让我放假带你来敦煌,她给你做手抓羊肉……”

信纸写了满满三页,最后画了个小小的雪人,戴着个银镯——是他手腕上那个,他总戴着。

寄信的时候,陈峰在邮局遇见了以前的同学,问他在昆明过得怎么样。他想了想,说:“挺好的,认识了个朋友,她教我认草药,我教她画梯田。”

同学笑他“不务正业”,他却觉得,这些比课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知道了为什么要学医,知道了该为谁而学。

一周后,陈峰收到了阿依莫的回信。信封上贴着梯田的邮票,里面的信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字里行间还能看出点匆忙,大概是在卫生院帮忙的间隙写的。

“陈峰:

你的信收到了,我把它压在枕头下,每天睡前都读一遍。奶奶说,敦煌的雪能治病,因为太干净了。

小石头的咳嗽好多了,他爸妈带他去县医院拍了胸片,医生说不是肺炎,是支气管炎,吃了药就好了。他让我谢谢你,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带山里的野蜂蜜。

今天帮乡卫生院的张医生整理药材,看见好多薄荷,给你留了一大捆,等开学带给你泡水喝。对了,我妈说,让你开春回来时,带点敦煌的枸杞,她想泡药酒给我爸治腰疼……”

信的最后,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戴着银镯,一个扎着红绳辫,背景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旁边写着:“等你回来,一起去看李阿婆。”

陈峰把信折成小小的方块,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揣着块暖手宝。窗外的雪还在下,戈壁滩上的芨芨草被雪压弯了腰,却透着股韧劲。他知道,不管是西北的雪,还是南方的雨,都在滋养着同一片期待——期待着春天,期待着重逢,期待着有一天,能一起走进大山,把学到的知识,变成实实在在的温暖。

整个寒假,陈峰和阿依莫的信,像两只候鸟,在敦煌和红河之间飞来飞去。他给她写戈壁滩上的日落,写爷爷的老药箱里发现的旧处方;她给他写寨子里的年俗,写杀年猪时各家分肉的热闹,写自己跟着老中医认草药的收获。

每封信都很短,却装着满满的生活气,像把两个遥远的地方,缝成了一块完整的布。

开学前三天,陈峰在最后一封信里,画了张简易的地图,从敦煌到昆明,再到阿扎河,用红笔标了条线。旁边写着:“这条路很长,但我会一步步走过来。”

他知道,等春天来了,踏上返校的火车时,他不再是单纯为了上学,而是为了赴一个约定——和阿依莫的约定,和那些在信里鲜活起来的面孔的约定,和自己心里那个“要去需要的地方”的声音的约定。

出发那天,陈峰的背包里,除了妈妈给的沙枣和枸杞,还多了双阿依莫做的布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仿佛能听见阿依莫在信里说:“快点回来,诊断学很难,我一个人看不懂。”

火车开动时,敦煌的雪己经化了,戈壁滩上露出点浅浅的绿。陈峰望着窗外,心里像揣了颗种子,知道只要朝着有光的地方走,总有一天会发芽,会长大,会像阿扎河的梯田那样,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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