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族的新年，十月年，像一场盛大的烟火，在阿扎河的山谷间点燃。
这一天，整个寨子都醒得格外早。陈峰和阿依莫天不亮就被李阿婆拉起来，穿上哈尼族的传统服饰——陈峰是靛蓝色的对襟褂子，袖口绣着稻穗图案；阿依莫则是镶着银边的百褶裙，腰上系着五彩的丝带，辫梢的红绳换成了新的，上面挂着小小的银铃铛，走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可得好好热闹热闹，”李阿婆笑得眼睛眯成缝，“你们俩来了之后，阿扎河的年味儿更足喽！”
卫生院的院子里，小林正和几个孩子挂灯笼，灯笼是红纸糊的，上面写着“福”字，歪歪扭扭的，透着股童趣。“陈医生，阿依莫医生，快来帮忙！”小林举着竹竿，招呼他们。
陈峰接过竹竿，把灯笼挂在屋檐下，阿依莫则在一旁给孩子们发糖果。小石头举着糖，忽然问：“陈峰哥哥，阿依莫姐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的人都笑了。阿依莫的脸刷地红了，陈峰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等忙完这阵儿，一定请大家吃喜糖。”
正说着，远处传来芦笙的声音，一群人穿着盛装，抬着祭品往寨中的祭台走去。“走，去看祭寨神！”李阿婆拉着他们的手，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祭台是用石头砌成的，上面摆满了新米、米酒和糍粑。寨老穿着黑色长袍，头戴斗笠，念念有词地祈福。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像从古老的岁月里传来，诉说着哈尼族对土地、对祖先的敬畏。
陈峰和阿依莫站在人群里，认真地听着。阿依莫轻轻握住陈峰的手，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带着紧张和兴奋。“每年过年，我都盼着这一天，”她轻声说，“觉得所有的烦恼都能被神明带走。”
陈峰握紧她的手：“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一起。”
祭祀结束后，便是长街宴。长长的竹桌从寨头摆到寨尾，桌上摆满了美食——烤鸡、蒸鱼、染成五彩的鸡蛋，还有用新米做的各种糕点。大家围坐在一起，互相敬酒，说着祝福的话。
“陈医生，阿依莫医生，这杯酒敬你们！”王大叔端着酒碗站起来，“要不是你们，我这老胃病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好。”
“对，对，”李阿婆也举起碗，“我这把老骨头，也是你们给拉回来的。”
陈峰和阿依莫赶紧站起来，一一回敬。米酒的味道醇厚香甜，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底。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面孔，陈峰忽然觉得，自己己经彻底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宴会上，几个年轻人开始唱起哈尼族的古歌，歌声悠扬，像山间的溪流。阿依莫眼睛一亮，拉着陈峰站起来：“走，我们也去唱！”
两人加入了唱歌的队伍，阿依莫的嗓音清脆，陈峰虽然有点跑调，却唱得格外认真。周围的人都跟着节奏拍手，孩子们在桌缝间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你知道吗？”阿依莫唱完一首歌，靠在陈峰耳边说，“哈尼族的古歌里，有很多关于草药和治病的内容，以前生病没医生，就靠这些土方子。”
陈峰点点头：“那我们把这些歌记下来，整理成医书，说不定能帮到更多人。”
正说着，小石头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用红绳编的小挂件，上面挂着颗小小的银珠。“陈峰哥哥，阿依莫姐姐，这是我自己编的，送给你们！”他把挂件递到他们手里，“祝你们一首在一起，像红绳一样，紧紧的，不分开。”
阿依莫眼眶红了，接过挂件，轻轻抱了抱小石头：“谢谢你，我们会一首戴着的。”
长街宴一首持续到傍晚，天边的晚霞像火烧云，把整个寨子都染成了橙红色。陈峰和阿依莫帮忙收拾完桌椅，坐在卫生院的石凳上，看着远处的梯田，梯田里的水映着晚霞，像一面面镜子。
“今天真开心，”阿依莫靠在陈峰肩上，声音带着点倦意，却透着满足，“感觉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陈峰摸了摸她辫梢的铃铛：“以后每年都要这么开心。”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银戒指，戒面上刻着哈尼族的图腾，和他们的名字。
“阿依莫，”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嫁给我吧。虽然这里条件不好，没有豪华的婚礼，没有大城市的房子，但我保证，会用一辈子照顾你，和你一起守护阿扎河。”
阿依莫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点头，伸出手：“我愿意。”
陈峰轻轻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自己也戴上另一枚。两枚戒指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的爱情和誓言作证。
远处，传来孩子们放烟花的声音，噼里啪啦，热闹非凡。陈峰和阿依莫紧紧相拥，看着天上的烟花，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未来——有欢笑，有泪水，有汗水，更有无数个像今天这样，充满希望和温暖的日子。
在这个哈尼新年，他们不仅收获了爱情，更坚定了扎根阿扎河的决心。就像梯田里的红米，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会在来年的春天，破土而出，绽放出最的生机。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像哈尼族的古歌一样，被一代又一代地传唱下去，成为这片土地上永不落幕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