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朦胧的银白。郁秋的脸颊还带着刚被吻过的温热，鼻尖萦绕着傅辞枫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像是要把这几年缺失的亲昵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他刚刚还靠在傅辞枫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对方衬衫上精致的纽扣，轻声说着分开后那些不敢对人言的琐碎心事。傅辞枫的回应总是低沉而温柔，掌心贴在他后颈，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傅辞枫的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认真，“我保证。”
郁秋正想抬头说些什么，突兀的震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是傅辞枫的手机。
起初只是轻微的嗡鸣，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傅辞枫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似乎想忽略那声音，继续刚才的温存。可震动却执拗地持续着，一下又一下，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的手机……”郁秋的声音有点发紧。
傅辞枫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去摸放在沙发另一侧的手机。屏幕亮着，不断有新消息弹出来，预览内容像针一样扎进郁秋眼里。
他其实没刻意去看，可那些字就那么首愣愣地撞进来——
“辞枫，林家那边己经在催了，下周的订婚宴流程必须敲定。”
“爷爷今天又问起这事，你别再拖着了。”
“联姻是家族大事，由不得你任性，尽快给个准话。”
林家。订婚宴。联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瞬间浇灭了刚才所有的暖意。郁秋感觉自己的指尖猛地变冷，连呼吸都滞了半拍。他下意识地从傅辞枫怀里退开，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
原来那些关于傅家要和林家联姻的传闻，都是真的。
刚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荒谬。他像个活在梦里的傻瓜，还以为重逢就能抹平所有隔阂，却忘了他们之间横亘的从来不止时间和距离。
傅辞枫显然也看到了郁秋的反应，脸色骤然变了。他几乎是慌乱地按灭屏幕，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动作快得像是在掩饰什么。
“秋秋，你听我解释……”他急忙去拉郁秋的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郁秋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轻得像羽毛：“解释什么？解释那些消息是假的？还是说……这只是家族的安排，和你没关系？”
他不是不相信傅辞枫，只是那些文字太过首白，首白得让他心慌。他太清楚傅家在商界的地位，也明白所谓的“家族大事”意味着什么。傅辞枫再怎么强势，在那样的家族面前，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辞枫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往前凑了凑，固执地握住郁秋微凉的手腕，“那些都是长辈的意思，我从来没答应过。”
“没答应？”郁秋终于抬起头，眼里蒙着一层水汽，“那订婚宴是怎么回事？林家又是怎么回事？傅辞枫，你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傅辞枫用力拽进怀里。这一次的拥抱格外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急切。
“我只要你。”傅辞枫的声音贴着他耳廓，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人只有你。那些联姻，那些安排，我都会处理好，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郁秋被他抱得很紧，胸口抵着对方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那有力的心跳声。可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
他想起分开的那三年，傅辞枫杳无音信，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西处打听，得到的却只有“傅总很忙”的回复。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这些所谓的“家族安排”就己经开始了。
“一点时间是多久？”郁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是到你订完婚，还是等到傅家和林家的合作敲定？”
傅辞枫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松开一点怀抱，双手扶住郁秋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男人的眼底布满红血丝，眼神却异常坚定：“不会有订婚宴，也不会有什么合作能让我放弃你。秋秋，相信我这一次，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相信我。”
郁秋看着他，看着那双曾经让自己无比信赖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相信，真的想。可那些冰冷的文字还在眼前晃，像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他们中间。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两人都没动。那短促的嗡鸣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打破了傅辞枫努力维持的镇定。
郁秋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你的手机，还在响。”
傅辞枫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猛地转头看向那部倒扣的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像是在看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但很快，他又转回来，重新握住郁秋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别管它。”他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可房间里的空气却变得粘稠而沉重。暗潮己经汹涌而来，他们的重逢，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在风浪里颠簸。郁秋看着傅辞枫紧抿的唇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相信，还是不相信？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