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清洁工
公园的长椅上，陈默看着小雨在沙坑里堆城堡，一边用新买的预付费手机浏览新闻。关于研究中心的火灾报道很少，只有一家科技媒体提到"据传该机构从事前沿神经科学研究"。
怀表显示同步率稳定在60%，头痛也减轻了些。陈默尝试主动降低到55%，立刻感到时间流速变缓——小雨铲沙的动作慢了下来，远处孩子们的尖叫声拉长成怪异的音调。这种状态下，他注意到公园入口处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快速向这边移动，动作比周围人流畅得多。
"又是他..."陈默立刻把同步率调回60%，装作没发现。那人肯定是研究中心的"清洁工"，专门处理像他这样的"失控实验品"。马克的死法证明这些人不会手软。
小雨的城堡己经初具规模，她正专心致志地用树枝画窗户。陈默看了看表，下午西点，该换地方了。他招呼小雨过来，帮她拍掉手上的沙子。
"我们接下来玩捉迷藏。"陈默压低声音，"记得爸爸教你的安全屋规则吗？"
小雨认真点头："看到危险就跑去最近的安全屋，不跟陌生人说话，记住地址和电话。"
"好孩子。"陈默亲了亲她的额头。昨晚在旅社，他己经教了小雨基本的安全知识，还编了个"秘密特工游戏"让她记住几个关键信息。
他们离开公园，陈默故意绕路，确认甩掉跟踪后才打车前往城北。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听说他们要去北郊，热情推荐了附近的青林山。
"这个季节正好，人少景美，还有农家乐能住。"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陈默，"带孩子去呼吸新鲜空气挺好。"
陈默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动了念。山区确实比县城更隐蔽，而且手机信号差反而成了优势。他改了目的地，首接去青林山脚。
车行二十分钟，城市景观渐渐被田野取代。小雨趴在窗边看风景，不时发出惊叹。陈默则不断观察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
"前面路口停就行。"陈默指着一个标着"青山农家乐"的牌子说。
农家乐是栋三层小楼，后面是菜地和果园，远处青山如黛。老板娘是个朴实的中年农妇，看到带着孩子的客人格外热情。
"带孩子来玩啊？我们这儿空气好，吃的都是自家种的。"她领着他们看了房间，虽然简朴但干净，"包三餐一天一百二，孩子不算钱。"
陈默付了两天的钱，要了顶楼的房间。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来路，而且只有一条楼梯，易守难攻。
安顿好后，小雨好奇地探索着新环境，而陈默检查了门窗安全。房间有老式电话，但无法外拨；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正好降低被追踪风险。
傍晚，他们和另外几个游客一起吃了农家饭。新鲜蔬菜和土鸡让小雨胃口大开，陈默也难得感到一丝放松。饭后，老板娘的儿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主动提出带小雨去看兔子，给了陈默独处时间。
他走到院子角落的凉亭，用新手机拨通了老王的号码。
"老天，你总算来电了！"老王的声音充满担忧，"警察又来了，这次说你涉嫌参与马克的谋杀！他们出示了监控截图，明显是PS的，但..."
"全是栽赃。"陈默打断他，"听着，我需要你帮忙查几件事：第一，林妍最近的行踪；第二，星辰科技和神经认知研究中心的所有关联；第三，查查'莫比乌斯项目'和'时间敏感者'这两个关键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陈，你到底卷进什么了？这些听起来像科幻小说。"
"比科幻更糟。"陈默压低声音，"如果我猜得对，马克的死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现在他们也要灭我的口。"
"操..."老王倒吸一口气，"林妍昨天去警局报了失踪，哭得不行。我看不像装的。"
陈默胸口一阵刺痛。预知闪现中林妍在研究中心的画面与老王的描述矛盾，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帮我暗中看着她，但别暴露自己。"陈默说，"还有，别再联系这个号码，我会换新的。"
挂断电话，陈默取出SIM卡折断埋进花坛。回到房间时，小雨己经洗完澡，正坐在床上看老板娘给的图画书。
"兔子好可爱！"她兴奋地向陈默描述，"白色的，眼睛红红的，还有..."
陈默耐心听着，帮她把头发吹干。夜深后，小雨很快入睡，而陈默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山脉的轮廓沉思。
怀表显示同步率稳定在60%，但表面裂纹似乎增多了。陈默轻轻抚摸那些裂纹，突然注意到表盖内侧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至临界点后，时间将不再相同"。
这是什么意思？警告？提示？还是某种使用说明？
窗外，一轮明月升上山巅。陈默决定明天带小雨进山，既是为了安全，也是测试自己的能力——在开阔自然环境中，或许能更好地理解时间操控的机制。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尽量不惊醒小雨。刚闭上眼睛，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同步率突然降到30%，时间几乎停滞。
预知闪现如潮水般涌来：他自己在山间小路上奔跑，怀里抱着小雨；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举着某种武器瞄准；林妍站在研究中心那台巨大界面仪前，泪流满面；然后是一个全新的画面——星辰科技的实验室里，十几个穿着束缚衣的人被连接在某种设备上，痛苦地抽搐...
陈默猛地坐起，大汗淋漓。小雨被惊醒，迷糊地问："爸爸做噩梦了？"
"没事，睡吧。"陈默轻拍她的背，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最后的画面是什么？星辰科技也在进行人体实验？那些人和他一样是时间敏感者吗？
怀表的裂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陈默意识到，他触及的只是冰山一角，水下还有更庞大、更黑暗的真相。而随着能力增强，他看到的也越来越多——不仅是未来片段，还有隐藏的现实。
小雨又睡着了，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陈默轻轻握住那只小手，在黑暗中做了决定：明天进山测试能力极限，然后...他需要主动出击。被动逃亡只会让小雨陷入更长时间的险境。
月光被云层遮蔽，房间陷入黑暗。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随后重归寂静。陈默听着小雨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慢慢入睡。
梦境中，他站在无数个莫比乌斯环交织成的迷宫里，每个转角都有一面镜子，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疯狂，有的绝望...而在迷宫中心，小雨独自一人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