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火工房前的青石板上己聚了三十多号人。
楚狂歌踩着露水走上台阶,玄铁坊发的粗布麻衣被他穿出几分痞气——他故意敞着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纹,那是吞噬赤炎真火后留下的印记。
"都听好了。"他指尖敲了敲石桌,声音不大,却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众人耳朵,"从今日起,火炉按工分轮用。每月底考核,后三名停火三天。"
人群里炸开一片议论。
张二狗的表舅王三麻子挤到最前头,脖颈上的刀疤跟着颤动:"凭啥?我在火工房干了二十年,烧坏的炭比你吃的米都多!"他身后几个赵德昌旧部跟着起哄,有人踢翻了脚边的炭篓,黑灰扑簌簌落了满地。
楚狂歌歪头看他,眼尾微挑:"就凭我能让李长老夸上品火精石,你能么?"他忽然倾身凑近,压低声音,"再说了——"指尖轻轻划过王三麻子刀疤,"赵德昌的账,你们真当算清了?"
王三麻子后颈瞬间冒冷汗。
上个月赵德昌被逐出门派时,这小子可是当着全坊人的面,从赵德昌怀里搜出了贪墨炭银的账本。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还藏着赵德昌塞给他的半块玉牌,说是"共富贵"的凭证。
"散了。"楚狂歌拍了拍手,转身要走,却被赵大勇扯住衣袖。
这壮实汉子凑到他耳边,喉结滚动:"那几个老东西昨晚在西巷酒肆碰头,说要去长老殿告你滥用私权。
我去引他们去废熔炉,您看?"
楚狂歌眯起眼。
废熔炉在火工房最北边,十年前炸过炉,现在连耗子都不愿去。
他指腹着掌心的赤焰,火苗在皮肤下跳动:"你带五人守东边,记得把他们的炭袋划破——"他突然笑出声,"让他们闻闻焦糊味。"
上午的日头毒得很。
王三麻子抹了把汗,跟着赵大勇钻进废熔炉的破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霉味混着铁锈味首往鼻子里钻。
他刚要开口骂"找什么破地方",就见楚狂歌从熔炉后转出来,赤焰在指尖跃动,像条吐信的蛇。
"几位这是要去哪儿?"楚狂歌踢了踢脚边的炭块,"去长老殿告我?"
"你...你敢动我们?"王三麻子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炉壁上。
他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腾起了暗红雾气,地面裂开细缝,有火蛇嘶嘶爬出来,在众人脚边游走。
"我不敢?"楚狂歌歪头,火蛇突然窜高,舔过王三麻子的发梢,烧焦了几缕白发,"但你们敢以下犯上,我就敢替玄铁坊清理门户。"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目标敌意值100%,是否吞噬修为与人脉?"
"是。"楚狂歌勾唇,火域骤然收缩。
王三麻子的惨叫声被火焰吞没,其他几人瘫坐在地,浑身发抖——他们分明看见,那几团火焰里有淡青色光丝飘出来,钻进楚狂歌眉心。
等火域消散,地上只剩几堆黑灰。
赵大勇从东边冲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炭:"都解决了?"
"解决了。"楚狂歌踢了踢炭堆,"以后,火工房的规矩,由我说了算。"
中午的侧殿飘着沉水香。
李长老坐在檀木案后,手里转着枚羊脂玉扳指,目光像刀:"今早王三麻子的婆娘来哭,说男人去废熔炉捡炭,再没回来。"
楚狂歌垂眸,恭恭敬敬行了个弟子礼:"回长老,废熔炉本就危险。火工房要立规矩,总有人要撞南墙。"他顿了顿,抬眼时眼底闪着赤焰,"再说...王三麻子上个月偷了三车精炭,账本上记着呢。"
李长老的扳指停了。
他盯着楚狂歌眼底的红纹看了半响,突然从袖中摸出枚符印——符面刻着九只火凤,尾羽还泛着金芒:"这是火灵调遣印。"他推过符印,"以后火工坊的三阶以上火材,你有权调用。"
楚狂歌捏着符印,能感觉到符里有活物在跳动。
他弯腰时,锁骨处的红纹亮了亮——李长老没看见
傍晚的火炉底室比冰窖还冷。
楚狂歌捏着符印贴在石门上,符印突然爆发出强光,石门"轰"地裂开条缝。
里面的景象让他倒抽冷气:整面墙都是玉匣,最中央的檀木架上,一株半人高的火莲正在发光,花瓣上的金纹像流动的岩浆。
"千年火莲。"系统提示音带着少见的波动,"吞噬可激活火莲护体,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楚狂歌没犹豫。
他伸手触碰火莲,花瓣突然绽放,一道红光钻进他心口。
剧痛从丹田蔓延到西肢,他咬着牙笑出声——这痛,比吃了十颗增元丹还痛快。
深夜的火炉烧得正旺。
楚狂歌盘坐在炉前,体内的火灵根像活了般窜动。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火莲护体激活成功,是否开启火王领域?"
"开。"他闭目,感觉到有滚烫的力量从脚底涌上来,流经丹田时与赤焰、火莲的能量撞在一起。
等他睁眼,眼前的炉火把整面墙都映成了金色,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火光照耀下泛着金芒。
窗外突然起风了。
楚狂歌走到案前,翻开赵德昌遗留的账册——这是他今早从火工房旧柜里翻出来的,边角还沾着茶渍。
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最后一行小字让他瞳孔微缩:"北寒域商队,火精石三百块,送至...?"
墨迹在末尾晕开,像团未干的血。
风卷着账页哗啦啦翻响,楚狂歌捏着纸页的指节泛白。
他抬头望向窗外,玄铁坊外的山头上,乌云正在聚集,偶尔有雷光在云里一闪而过,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有意思。"他低声呢喃,指尖划过那团墨迹,"赵德昌,你藏了多少秘密?"
炉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