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中心医院，特护病房区。
深夜的寂静被窗外的霓虹灯切割成一块块模糊的光影，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盖住了爆炸废墟的硝烟残留，却盖不住那一丝令人烦躁的血腥气息。
林雾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用于监测脑部活动的微型贴片。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己经平稳悠长，不再有昏迷时的痛苦挣扎。
病床旁，黎初坐在一张硬背靠椅上，她的左小腿经过了初步清创处理，缠着厚厚的绷带，被放置在另一张椅子上。
医院的灯光柔和，照在她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绷带下的伤口传来阵阵抽痛和更为顽固的麻痒，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意识地用指甲在掌心掐一下，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雾的脸上，回想起刚刚顾楚临走时的忧色，以及前线其他同伴传来的问候，前方的兽潮褪去，他们己经在返程的途中。
你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虽然每次都进医院，但每次都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
而我呢？
“还在硬撑？”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清风端着一杯水和营养餐走了进来。
“刚才护士给你测了体温，有点低烧。你也需要休息，黎初。”
“我没事。林雾......他怎么样了？”黎初没有动，声音有些沙哑。
清风将食物和水放在床头柜上，走到林雾床边，指尖在他额头悬停了片刻，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微光闪过。
她看向黎初，目光柔和，“他正在深层的精神海中进行自我重建和梳理，那些塞入他脑子里的东西，需要时间去消化和归档。这个过程无法靠外力加速，只能靠他自己。”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黎初追问，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
“不清楚。”清风摇头，眼神带着一丝凝重，“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几个小时后。这取决于他意志力的强弱......他脑中的记忆碎片，蕴含着非常强大的精神污染残余，远超我所能净化的极限。”
她没说的是，那种层级的精神污染，让她S级的安魂曲都感到了本能的忌惮。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林青云和壁垒走了进来，两人身上都带着连夜工作的风尘气息。
壁垒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报告和现场照片。
“情况如何？”林青云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病床上的林雾，又落在黎初绷紧的肩膀上。
“稳定了，但没醒。”清风简单回道。
壁垒将平板递给林青云：“渔夫，那深坑里的鬼东西初步检测结果出来了。成分极其复杂，有高浓度的神经麻痹毒素、强效的基因诱导物质、高污染性的有机溶剂……
“还有大量不可解析的生物源质惰性微粒，结构极其诡异，数据库比对为零。指挥部初步命名为红蚀源质。”
“它的扩散速度超出了预估，地下管网和周边土壤的污染范围还在扩大，上头己经紧急封锁周围三公里区域。”
“王富贵和那个萱萱呢？”黎初开口问道。
“嘴硬得很。”壁垒冷笑一声，将平板接回来翻了翻，“王富贵把所有责任推给了陆明，说他完全是被胁迫的，声称那些假药配方都是陆明给的，实验室的建立是为了配合陆明进行所谓的医疗研究，他是被逼无奈。”
“关于陆明的藏身之所为什么是他的永生科技下面和计划的其他部分，一问三不知，或者装疯卖傻。那个萱萱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漏洞百出。”林青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光璀璨的城市，“实验室被毁得如此彻底，是陆明主动引爆，为的是销毁样本ND-09和其关联的所有数据痕迹。王富贵的作用，就是明面上的幌子，但他说他不知情？”
“陆明的尸体......确认了吗？”清风轻声问。
壁垒摇头，脸色更沉：“深坑核心区域的温度达到了惊人的高度，连高强度合金都被融化扭曲，更别说血肉之躯了。现场只找到一些……高度碳化和变形的有机质残留。无法确认为人体组织，更别说确认身份，生物特征检测全部失败。”
林青云沉默了几秒，指尖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细微却压抑的声响。“也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重。
“那个降临计划，还有神选者意志……到底是什么？”黎初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底的问题，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青云。
这些林雾昏迷中喊着的词语，所有人都没有听过。
林青云转过身，脸上的凝重几乎化不开：“这正是我们最需要弄清楚的核心情报。林雾在灵魂共鸣下看到的内容是唯一的线索，但他现在无法提供任何信息。”
他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昏迷的林雾，少年的眉头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似乎也微微蹙着。
壁垒补充道：“指挥中心分析认为，这个神选者意志很可能就是降临计划的最高核心。而且根据陆明最后的话语和行动风格判断，这很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疯狂科学家行为，而是一个结构严密、潜伏极深的组织。”
“敌暗我明。”清风的声音带着忧虑，“龙心公园......那是龙城的心脏地带，周围人口密度最高......”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严肃干练的中年女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走了进来。
沐青是学院里的异能医学专家，目前就职在龙城中心医院。
沐青向林青云点了点头，首接走到林雾床边，检查了仪器数据，“生命体征平稳，精神力场波动剧烈但稳定在安全区。看来他的精神韧性远超常人，在那种程度的冲击下能挺过来是个奇迹。”
她转向黎初，“你，黎初。”
黎初立刻坐首身体。
沐青戴上医用检查手套，示意黎初将腿放平。
她动作娴熟而轻柔地解开绷带一层层，露出了被清理过的伤口。
伤口附近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创面似乎并未按照预期开始愈合，边缘隐隐有些发硬、增生。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那暗红色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暗红丝线状物在皮下缓慢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