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苏家作坊门口的空地上,己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好奇的村民、想占便宜的大婶、看热闹的半大孩子,甚至还有一些从邻村赶来的。告示上的“免费品尝”和“辨真假”,像磁石一样吸引了他们。
长条桌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个白瓷盘,每个盘子里都放着十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金黄桃酥,散发着的甜香。苏晓禾穿着一身干净的旧衣服,站在桌子后面,神情平静,眼神清澈。李翠花和小芳在旁边帮忙维持秩序,但李翠花眼神躲闪,不敢看苏晓禾。
“排队排队!每人一小块!别挤!”小芳大声喊着。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往前拥挤。就在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挤到了最前面,正是“耗子”和他带的几个混混。
“耗子”一把抓起盘子里好几块桃酥,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噗”的一声全吐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声哀嚎起来:“哎哟!我的肚子!疼死我了!这桃酥有毒!大家别吃!苏晓禾要害人啦!”
他带来的混混也跟着起哄:
“对啊!我也肚子疼!”
“黑心作坊!用发霉的面!”
“打倒资本家苏晓禾!”
场面瞬间混乱!不明真相的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吓得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桌上的桃酥和苏晓禾。排队的人群也乱了套。
李翠花吓得脸无人色,小芳又急又气:“你们胡说!血口喷人!”
苏晓禾眼神一寒,知道孙癞子的毒计来了!她刚要开口,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正是秦铮。他二话不说,一把揪住还在装模作样嚎叫的“耗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冰冷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混混:“谁指使的?”
“耗子”对上秦铮那毫无温度的眼睛,想起他挡刀的狠劲,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秦…秦哥…我…我肚子真疼…”
“肚子疼?”秦铮冷哼一声,目光如电般扫过地上被吐掉的桃酥,“吐出来的东西干干净净,像是吃坏肚子的?”他手上一用力,“耗子”顿时像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说!”
“是…是孙哥…孙癞子让我们来捣乱的!桃酥没问题!没问题啊!秦哥饶命!”在秦铮绝对的力量和气势面前,“耗子”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哭喊着全招了。
人群一片哗然!
“原来是孙癞子搞鬼!”
“太下作了!”
“我就说晓禾不是那样的人!”
秦铮像扔垃圾一样把“耗子”丢开,对其他几个吓傻的混混冷喝一声:“滚!”几个混混屁滚尿流地跑了。
秦铮站到苏晓禾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挺拔如山的身影,就是最强大的震慑。混乱的场面瞬间被控制住。
苏晓禾感激地看了秦铮一眼,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小块桃酥,走到刚才一个被吓到的大娘面前,声音清晰而镇定:“大娘,您尝尝。真金不怕火炼,好味道不怕污蔑。我们晓禾桃酥,用的都是实打实的鸡蛋、好油、细面糖。大家都可以尝,用舌头来分辨真假好坏!”
她清澈的眼神和坦荡的态度感染了众人。有大着胆子的村民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小块放入口中。酥脆掉渣的口感,醇厚自然的香甜瞬间征服了味蕾。
“好吃!真香!”
“这才是正经东西!”
“比孙癞子卖那硬疙瘩强多了!”
尝过的人纷纷赞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排队领取那一小块免费的品尝品。每一个品尝后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信服和满足的笑容。口碑,在舌尖上迅速逆转!
苏晓禾趁机拿起一块孙癞子的仿冒桃酥(建业昨天买的),和自家的放在一起对比:“大家看,真桃酥色泽金黄自然,掰开酥脆掉渣;假的颜色暗沉,掰开干硬粘牙。真的闻着是天然香,假的香精味刺鼻。大家以后买,认准了!”
首观的对比,让真假优劣一目了然。人群议论纷纷,对孙癞子充满了鄙夷,对苏晓禾则多了理解和同情。那些大字报带来的污名,在实实在在的好味道面前,开始冰消瓦解。
看着眼前重新燃起的信任目光,苏晓禾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就在品尝活动接近尾声,气氛逐渐缓和时,一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人挤进人群,高声喊道:“苏晓禾同志!有你的电报!加急的!省城来的!”
省城?加急电报?苏晓禾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供销社订单彻底黄了?还是…宋致远?她快步上前,接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铅字:
“合作事宜,请速至省城华侨饭店面谈。逾期不候。赵伯年。”
赵伯年!他又来了!而且首接发来了加急电报,语气强硬!苏晓禾捏着电报纸,指尖冰凉。舌尖上的小小胜利带来的暖意瞬间被这封电报浇灭。赵金凤的港商“堂叔”,这条毒蛇,终于要亲自下场了吗?这趟省城之行,是龙潭,还是虎穴?她该不该去?去了,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