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青岚峰笼罩在一片氤氲雾气中。冷艳锯盘坐在静室玉榻上,周身灵力流转,试图修复受损的经脉。
凝神丹的反噬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每一条经脉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更棘手的是锁仙阵残留的禁锢之力,仍在阻碍灵力运行。
"嘶——"
他尝试运转《九阴真经》,一股清凉灵力缓缓流过经脉,却在肩胛处突然受阻。
那里正是被蚀仙箭所伤的伤口,灰气如附骨之疽,与黑纹纠缠在一起。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小婉端着药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烛光下,少女眼圈泛红,显然哭过。
"喝药吧。"她声音有些哑,"师尊特意调制的'九转回灵汤'。"
药汤呈琥珀色,表面浮着细碎的金芒。冷艳锯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如春风化雨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最神奇的是,药力所过之处,那些灰气竟如雪遇朝阳,渐渐消融。
"这是..."
"加了清天剑的剑穗。"白小婉小声解释,"师尊说只有祖师佩剑的清气,才能化解蚀仙箭的煞气。"
冷艳锯心头一震。剑穗乃剑修贴身之物,柳青岚竟舍得拿出如此珍贵之物为他疗伤?
正欲道谢,窗外突然传来三声规律的鸟鸣——是叶天寒的暗号。
"我得出去了。"冷艳锯强撑着站起身。
白小婉急忙拦住:"你伤成这样还要去哪?"
"事关重大。"冷艳锯从怀中取出那枚紫金令,"帮我个忙,把这个交给柳峰主,就说...我欠玄天宗一个人情。"
少女还想说什么,冷艳锯己经推开窗子。夜色如墨,细雨绵绵,正是最好的掩护。他回头看了白小婉一眼,纵身跃入雨中。
剑冢位于问剑峰后山,终年雾气缭绕。冷艳锯沿着湿滑的山路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势。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沿途的景象——原本插满古剑的山道两侧,此刻竟然空空如也,所有剑器都不翼而飞!
"来了?"
叶天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冷艳锯差点拔剑。转身看去,这位平日总是一袭白衣的峰主,今夜竟穿着玄色劲装,连标志性的银白剑痕都用药物遮掩了。
"叶师叔,这些剑..."
"都被我收起来了。"叶天寒神色凝重,"剑冢万剑皆有灵性,不能让他们见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他领着冷艳锯深入剑冢核心区域。这里矗立着一座古朴石台,台上插着一柄通体如冰的长剑——正是清天剑本体。
与平日所见不同,此刻的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剑穗处果然少了一截。
"坐。"
叶天寒示意冷艳锯在石台前坐下,自己则取出一套古朴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芒,显然不是凡物。
"《九劫剑经》与《九阴真经》的冲突,根源在于你体内的天道枷锁。"
他一边施针一边解释,"当年你被贬下凡,天道不仅封印了你的记忆,更将你的力量分割封印。"
银针依次刺入冷艳锯周身大穴,每一针都带着刺骨寒意。奇怪的是,这寒意入体后,反而缓解了经脉的灼烧感。
"现在我要暂时解开部分封印,让你恢复一些前世记忆。"叶天寒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可能会很痛苦,忍着点。"
最后一针落在眉心,冷艳锯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无数画面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九天之上,他手持劫焰剑独战群仙;天刑台上,九道神雷贯穿他的身躯;轮回井前,那道头戴帝冠的身影将一团金光打入他体内...
"啊!"
冷艳锯抱头惨叫,全身金纹大亮,在皮肤表面勾勒出复杂的图腾。更惊人的是,他左手的黑纹竟然开始向全身蔓延,与金纹交织成诡异的网状。
"稳住心神!"叶天寒厉喝,清天剑突然自行飞出,悬在冷艳锯头顶,洒下缕缕清光。
在这清光的压制下,冷艳锯渐渐平静下来。当他再次睁眼时,眸中闪过一丝沧桑的金芒。
"清天...好久不见。"
这一声呼唤,让叶天寒浑身剧震。这个语气,这个眼神...是千年未见的旧主!
"殿下...您想起来了?"
冷艳锯——或者说暂时苏醒的前世意识——缓缓摇头。
"只是片段。不过足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纹路的手臂,"天道枷锁松动了?"
"暂时性的。"叶天寒解释道,"以我现在的状态,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冷艳锯站起身,突然皱眉:"有人来了。"
果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天寒脸色一变:"是萧天玄!不能让他发现你现在的状态!"
清天剑光芒一闪,冷艳锯身上的异象瞬间隐去。刚做完这些,萧天玄的身影就出现在剑冢入口。
"叶师弟!"萧天玄神色焦急,"天机阁联合七大派围住了玄天宗,要求三日内交出冷艳锯!"
叶天寒佯装惊讶:"这么快?"
萧天玄目光复杂地看了冷艳锯一眼:"刚收到消息,紫霄门、玄冥宗等派的精锐己经抵达山门外。更麻烦的是...他压低声音,周长老带着半数执法堂弟子叛变了。"
冷艳锯心头一震。周长老叛变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玄天宗内部己经被天机阁渗透得千疮百孔!
"掌门有何打算?"叶天寒沉声问道。
萧天玄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玉牌:"这是祖师留下的'玄天令',持此物可开启秘境中的秘密传送阵。"
他将玉牌递给冷艳锯,"明日秘境开启后,你首接去东南角的古祭坛,那里有出路。"
冷艳锯接过玉牌,触手冰凉。玉牌正面刻着九道剑痕,每一道都蕴含着玄妙剑意。
"你们呢?"
萧天玄与叶天寒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了。
"我们?"萧天玄整了整衣冠,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当然是履行掌门与峰主的职责——守护玄天宗!"
冷艳锯握紧玉牌,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两位长辈是在用整个玄天宗为他争取时间。这份恩情,己经不能用言语表达。
"别这副表情。"叶天寒拍拍他的肩,"你活着,玄天宗就还有希望。记住,集齐九劫剑碎片,找回全部记忆和力量,这才是最重要的。"
萧天玄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柳师妹让我转告你,白小婉会跟你一起走。那丫头身具'通灵体',能帮你感应其他碎片的下落。"
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萧天玄脸色一变:"护山大阵遭到攻击!我得立刻回去。"他深深看了冷艳锯一眼,"保重。"
目送萧天玄离去,叶天寒转向冷艳锯:"时间不多了,我教你一招保命剑诀。"
清天剑凌空飞起,在空中划出九道玄妙轨迹。每一道轨迹都蕴含着无上剑意,组合起来竟形成一幅星图。
"这是'星河九转',你前世所创。"叶天寒郑重道,"虽然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能发挥一成威力,但足以应对元婴以下的敌人。"
冷艳锯全神贯注地记下每一处细节。奇怪的是,这些剑招仿佛刻在灵魂深处,只看一遍就烂熟于心。
"记住,"传授完剑诀,叶天寒突然抓住冷艳锯的肩膀,"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别忘记你是谁——你是李玄,东华帝君之子,最后的弑天者!"
说完,他猛地一掌拍在冷艳锯后背。清天剑同时光芒大盛,一道纯净剑意注入冷艳锯体内,暂时压制了反噬之痛。
"走吧,天快亮了。"
冷艳锯深深鞠躬,转身走向晨光微露的山路。身后,叶天寒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们会为你争取三天时间。三天后...就靠你自己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冷艳锯回到了青岚峰。白小婉早己在院中等候,身旁放着两个准备好的行囊。
"师尊都告诉我了。"她眼睛红红的,却强撑着笑容,"我收拾了些必备的丹药和符箓。"
冷艳锯点点头,突然发现少女腰间多了一柄短剑——剑鞘上刻着青岚峰特有的云纹,赫然是柳青岚的贴身佩剑"青霜"。
"这是..."
"师尊给的。"白小婉轻抚剑鞘,"说是给我防身用。"
两人相顾无言。远处,召集弟子前往秘境的钟声己经响起。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