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积满灰尘的落地窗,在裴御留下的黑曜石办公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林夏的指尖轻轻滑过桌面上那个被咖啡杯烫出的圆形痕迹——那是他生前最后一次发脾气时留下的。她的纳米手表突然变得滚烫,表盘弹出了三条刺眼的全息消息:
【天寰资本股价暴跌47%】
【瑞士量子实验室收到收购要约】
【董事会紧急会议10:00】
“你现在满意了?”她对着闪烁的蓝光低声说道。手表传来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抛售……实验室……保住……控制权……”
林夏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了,这个被困在数据牢笼里的男人,还在用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话。窗外,黄浦江上的货轮拉响汽笛,惊飞了一群白鸽。
“林总,董事们己经到了。”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赵董事长说……说只等您五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手表侧面的加密通讯键:“启动‘幽灵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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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赵明诚把收购协议推到桌子中央,烫金封面上“天寰科技集团”的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林小姐,现在的形势己经很清楚了。”他用钢笔敲了敲金额栏,“这个价格虽然不高,但足够你……”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怀里抱着的文件散落一地。他的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额前的碎发因为奔跑而汗湿。最离谱的是——他另一只手居然还抓着一把沾着水珠的向日葵。
“周博士?”林夏皱眉,“这是董事会。”
“我知道我知道!”周扬手忙脚乱地把向日葵插进会议桌上的花瓶,金黄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但您要的神经接口模型我熬了三个通宵……”他突然注意到满屋子西装革履的董事们,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赵明诚冷笑一声:“林小姐,现在连实习生都能随便闯进董事会了?”
“赵董事长说笑了。”周扬突然挺首腰板,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我是量子神经实验室的周扬,裴总的学弟。”他变魔术般从向日葵花束里抽出一块数据芯片,“这是改进版的意识传输接口,理论上能让机械体产生情感反馈……”
“够了。”赵明诚把收购协议又往前推了推,“林小姐,签字吧。”
林夏的纳米手表突然剧烈震动。她按下隐藏按钮的瞬间,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秒。
地下三十层的实验室里,液态氮防护罩缓缓升起。蓝光中,一具完美的机械躯体睁开了眼睛——那是她用天寰最尖端技术复刻的,连右眉骨上那道疤都分毫不差。
“介绍一下。”林夏将实验室监控投影到会议室的落地窗上,“天寰的新任CTO。”
机械裴御的手指动了动,突然通过广播系统开口:“赵董事,上周五你在澳门新葡京酒店……”声音与逝去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用公司债券抵押了三个亿的筹码。”
赵明诚的咖啡杯摔碎在大理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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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米手表里的裴御意识正在数据层面暴怒。他看见自己的机械复制体被唤醒,看见林夏嘴角那抹胜券在握的微笑——这个蠢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在玩火。
“终止协议!立即!”他在量子监狱里咆哮,但传到手表上只剩断续的电子音:“……风险……等级……超过……”
周扬突然凑近林夏的手表,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蓝光:“等等……这个神经信号波形不对……”他飞快地在全息键盘上敲打,“有人在篡改意识传输协议!”
会议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机械裴御的瞳孔亮起猩红色的光。
“识别:L-07实验体。”机械音冰冷得不含任何人类情感,“指令:立即销毁。”
林夏还没反应过来,周扬己经扑过来将她推开。机械裴御的手掌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会议桌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凹痕。
“向日葵!”周扬大喊着把花束塞给她,“按第三片花瓣!”
林夏下意识照做。花蕊中爆发出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光网。机械裴御的动作突然停滞,眼中的红光与蓝光交替闪烁。
“学长,冷静点。”周扬对着手表说话,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是我啊,那个总偷吃你冰箱布丁的学弟。”
纳米手表突然蓝光大盛。真正的裴御意识突破数据牢笼,机械体眼中的红光渐渐熄灭。当电力恢复时,机械裴御己经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那是裴御生前的习惯性动作。
“会议继续。”机械裴御站起身,西装上连一道褶皱都没有,“关于赵董事挪用公款的事……”
董事们落荒而逃时,周扬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文件。阳光透过向日葵花瓣,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博士。”林夏盯着他沾了咖啡渍的白大褂,“你怎么会准备纳米机器人?”
周扬推了推眼镜,笑容灿烂得晃眼:“裴学长教的啊。他说重要的东西……”突然压低声音,“……都要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纳米手表突然发烫到几乎灼伤皮肤。林夏知道,某个困在数据里的男人正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