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弥漫着干草、灰尘和陈年木头的混合气味。
略阳躺在铺着薄薄一层干草的硬木板子上，后背的伤口在粗糙布料的摩擦下隐隐作痛。
月光透过高窗上破损的油纸，在地面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
他摊开手掌，借着微光看着掌心那块指甲盖大小、触感温润却黯淡无光的蚀影虫声骸碎片。
昨晚垃圾场边缘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战斗画面，混合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还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任务完成！获得经验值50。系统等级提升至Lv.1 (10/100)。解锁功能：【基础能量感知】。获得【蚀影虫声骸碎片（劣质）x1】】
“基础能量感知……” 略阳闭上眼，尝试集中精神。
黑暗中，他似乎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
柴房角落里几只老鼠窸窸窣窣的微弱生命气息，隔壁酒馆大堂隐约传来的、带着醉意的喧闹声浪，还有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数极其微弱的、如同水面涟漪般难以捉摸的“波动”。
这就是能量吗？声骸能量？还是别的什么？他分辨不清，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胀，感知立刻模糊了下去。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骤然响起，震得柴房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新来的！死没死？没死就滚出来干活！太阳晒屁股了！” 疤叔那粗粝沙哑的吼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
略阳一个激灵坐起身，牵扯到背后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赶紧把声骸碎片塞进旧褂子内衬一个不起眼的破洞里藏好，胡乱抹了把脸，拉开柴房门。
疤叔那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堵在门口，独眼像鹰隼般上下扫视着略阳，尤其在他后背伤口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
“哼，皮糙肉厚，死不了。算你小子命大。”
他侧身让开，“后院！柴堆！看见那把斧子没？劈柴！水缸见底了！劈完柴去挑水！后巷水井知道在哪吧？桶在门后！手脚麻利点！中午前干不完，早饭也别想了！”
“……”
略阳不敢多话，闷头走向后院。
院子里堆着小山似的、粗细不一的原木。一把沉重的、木柄油亮的旧斧头靠在柴堆旁。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斧柄，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
他学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将一根碗口粗的原木竖在垫木上，抡起斧子狠狠劈下！
当！
斧刃砍进了木头，却卡住了，只劈开一道不深的口子。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斧柄传来，震得略阳双臂发麻，虎口火辣辣地疼，差点把斧子脱手甩出去。
他咬着牙，使劲把斧头出，再次抡起。
当当当！
单调而费力的劈砍声在后院响起。每一次挥斧，都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和肌肉的酸痛。
汗水很快浸透了那件粗糙的褂子，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刺激着伤口。
木屑飞溅，沾满了他的头发、眉毛和汗水涔涔的脸颊。
疤叔叼着个短烟斗，抱着胳膊靠在通往后厨的门框上，冷冷地看着，独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偶尔略阳动作太笨拙或者效率太低时，他会毫不客气地斥骂几句。
“没吃饭吗？用腰力！腰马合一懂不懂啊？！”
“那块疤木疙瘩留着当摆设？劈开它！”
“磨蹭什么！等着柴火自己断？”
略阳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挥斧、劈砍、分拣木柴的动作。
后背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润下疼得更清晰了，手臂的酸痛也一阵强过一阵。他感觉自己像一架快要散架的机器。
不知过了多久，小山般的柴堆终于矮下去一大截，旁边堆起了相对整齐的劈柴。
略阳喘着粗气，放下斧头，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走到角落的水缸旁，拿起挂在缸沿上的木瓢，舀起半瓢浑浊的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柴劈完了？挑水去！” 疤叔的声音适时响起，毫无怜悯，“两个大桶！装满！前堂酒缸也快空了！”
略阳看着门后那两个半人高、箍着铁圈的沉重木桶，眼前有点发黑。
他认命地走过去，用肩膀扛起扁担，将两个空桶挂好。扁担压在红肿的肩膀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后巷狭窄潮湿，地面坑洼不平，混杂着污水和垃圾的馊臭味。
水井在巷子尽头。略阳咬着牙，一步一挪地走到井边，放下桶，摇动沉重的辘轳。
粗糙的麻绳摩擦着掌心，木桶坠入井底的闷响传来。
他吃力地把灌满水的木桶摇上来，光是提起一桶水倒进旁边的大桶里，就让他胳膊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不容易灌满两大桶，他弯下腰，想把扁担重新扛上肩膀。
腰背的酸痛和肩膀的刺痛让他试了两次才勉强成功。
水桶的重量猛地压下，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憋着一口气，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挪。
沉重的木桶随着他的脚步晃荡，冰冷的水花不断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腿和破草鞋。
挑一趟水，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
等把两个大桶的水分别倒进后院水缸和前堂的酒缸，略阳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扶着冰冷的酒缸壁，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杵着当门神？滚后院把那些碎柴火收拾干净！堆灶膛边去！” 疤叔的吼声从前堂传来。
略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后院，开始弯腰捡拾散落满地的碎木块和木屑。
油污和灰尘沾满了他的双手和衣襟。他感觉自己就像这地上的碎屑，卑微、肮脏、疲惫不堪。
临近中午，酒馆里开始热闹起来。略阳被疤叔指派着去前堂帮忙端盘子、擦桌子、倒酒渣。
他笨拙地穿梭在喧闹的酒客之间，躲避着挥舞的手臂和伸出的腿脚。
油腻的餐盘很滑，他好几次差点脱手，引来疤叔的怒视和酒客不满的嘟囔。
地上的油污让他脚下打滑，他努力维持平衡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汗水流进眼睛，刺痛感让他忍不住想揉，却只能强忍着，用更脏的袖子胡乱抹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