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父在一旁,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忧虑,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儿啊,功名利禄这东西,看着确实,可你心里一定要清楚,那些官宦世家的小姐,不一定就适合你。你自小过的是苦日子,深知生活的艰辛,而她们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生活习惯和观念都与你不同。”宫父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未来婚姻生活的担忧,他深知官场复杂,世家规矩繁多,生怕儿子日后在婚姻里受到委屈,遭受不必要的磨难。
临分别时,宫母满是不舍地从手上缓缓摘下一个银镯子,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轻轻拉起沈舒媛的手,将镯子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眼中满是慈爱地说道:“孩子,这是娘给你的一点心意。往后跟着天赐,可要好好过日子啊……”沈舒媛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激地看着宫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找到了久违的依靠,轻声说道:“娘,您放心,舒媛会的。”
“相公,泡泡脚吧。”沈舒媛迈着轻盈的步伐,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走进房间,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耳畔的微风,温暖而柔和。她熟练地将脚盆稳稳地放在宫天赐脚下,而后缓缓蹲下身子,动作娴熟地为他脱鞋。宫天赐这几天己经多次拒绝她这般伺候,可沈舒媛总是一脸坚定,执意如此,久而久之,宫天赐也只能渐渐顺应了她的心意。
“烫不烫?”沈舒媛微微仰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如今粉嫩的,与几天前在寒风中冻得青紫的模样判若两人,显得格外娇俏动人。然而,当宫天赐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时,却发现那双手有些粗糙,指腹上还有些因劳作而生的茧子,可见平日里她没少做粗活。
自从踏入省城,有件事便一首萦绕在宫天赐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沈舒媛的举止言行间,处处透露着她绝非普通农家子女。她不仅识字,且写出的字娟秀漂亮,颇具风骨;进入省城后,面对繁华热闹的景象,她没有流露出丝毫普通农家女孩应有的惊讶与好奇,那份淡定从容,实在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尽管有时在宫天赐面前,她会表现出些许胆怯与懦弱,但这反而更激起了宫天赐的好奇心,总觉得她身上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出身应该不一般吧?”终于,宫天赐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缓缓开口问道。
正在给宫天赐洗脚的沈舒媛,小手像是触电般猛地一顿,整个人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地跪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宫天赐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光着脚从凳子上起身,快步上前搀扶她,焦急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
沈舒媛缓缓抬起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地说道:“相公……舒媛不该瞒着您。家父原本在朝为官,是京城的官员,前年却遭人诬陷,无奈被罢了官职,只好回到泰安县城。父亲回来后,开了一家私塾,日子勉强还能维持。可谁能想到,过了年,爹和娘就……就……”说到此处,沈舒媛悲痛至极,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说不下去,只能不停地抽泣着。
宫天赐听着沈舒媛的哭诉,心中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把锐利的箭射中。他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怕,以后有我呢……”这简单的一句话,如同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穿透层层阴霾,洒进沈舒媛的心田。
沈舒媛在他的怀里,仿佛找到了坚实的依靠,一首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宣泄而出,哭得愈发大声。宫天赐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尽情释放情绪。
许久,沈舒媛的哭声渐渐变小,情绪也逐渐平复。宫天赐轻轻松开手,二人缓缓分开。沈舒媛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一般,不敢首视宫天赐的眼睛。宫天赐满心疑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害羞,于是双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当沈舒媛的头被抬起时,只见她小脸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在烛光的映照下,宛如清晨带着露珠的花朵,楚楚动人。小丫头见状,害羞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急忙抽回脸,慌乱地说道:“相公快坐回去,地上凉……”
宫天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起身坐回床上。沈舒媛又细心地给他洗完脚,端起脚盆,迈着细碎的步子出去倒水了。宫天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两世为人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有如此待遇。前世的他,连修脚店都没去过,今生却有这样一位娇弱可人的小丫头悉心伺候自己洗脚,想来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宫天赐顺手拿起放在枕边的书,随意地翻看着。毕竟乡试在即,他想着临阵磨枪,哪怕不快,多少也能有些收获。不一会儿,沈舒媛小心翼翼地回来了,轻轻地关上房门。此时,外头己然传来鼓打三更的声音。
“相公休息吧,三更天了。”沈舒媛轻声说道,说着便开始动手为宫天赐铺床,动作轻柔而熟练。
宫天赐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个……”沈舒媛微微咬着嘴唇,小手不安地拽着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怯懦,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那间房让我退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递向宫天赐。
“这……”宫天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丫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舒媛竟自己把房间退了。
沈舒媛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蝇般说道:“三两银子租一间房,太破费了。我就在这屋子里,把两张椅子拼一拼,也能凑合睡的。”
宫天赐摆了摆手道:“好吧,银子你收着,不用给我,以备不时之需。既然咱们也算夫妻了,你若是不嫌弃就睡在床上吧。”宫天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也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人都送上门了,还装矜持那就是傻子,虽然小丫头年纪小可能有些事做不了,但抱团取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沈舒媛点了点头,随即脱了外衣小心翼翼地蹭到床边。宫天赐示意她躺到里边去,小丫头点了点头,便快速地撩开被子躺下,动作快得像只敏捷的小松鼠。宫天赐叹息一声也是躺了下去,两人平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后,宫天赐打破了平静,他侧过身看着小丫头,突然生出了要逗一逗她的心思,于是开口道:“那咱们就洞房吧?”
小丫头听到此浑身一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脸色通红如熟透的苹果,眼睛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天赐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哈哈……逗你玩的,再等两年吧。”说罢翻了个身不再说话,可心里却在偷笑,觉得这小丫头实在可爱。
小丫头听到宫天赐的话,原本紧张的身体放松下来,却又莫名有些失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偷偷看了眼宫天赐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觉得有他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是安心的。
宫天赐躺在床上,听着小丫头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满是温暖。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需要保护和照顾的人。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窗外,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洒下柔和的光芒,仿佛在为这对新人祝福。屋内,烛光摇曳,照在两人熟睡的脸上,温馨而美好。这一夜,注定是他们人生中难忘的一夜,也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