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服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显示是一个归属地是宁都的陌生号码。
惟楚伸过头来，“谁这么晚了，哪个小鬼约你？”
“别吓人好嘛？”
京墨摇了摇头，表示她没见过这个号码。
“喂？”
刚接通时，从手机里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声音，随后就又突然寂静下来。
“您好？”
“听得到吗？”
“额……”
对面始终一句回应也没有。
通话只保持了十秒左右就被对方挂断了。
“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
“可能是恶意……”
话还没说完，京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只堪堪捕捉到了长廊入口处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
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无意识地搅弄着手边的蛋糕。
忽而改口道:“估计打错了吧。”
懒懒摘刺官:【杀青快乐。】
随行包里平板亮了一下，在谁也没有留意到的角落里，接着几秒后消息就被撤回了。
回到酒店拿到平板的时候己经是凌晨一点了。
废墟玫瑰有限公司:【怎么啦？我下班了，今天杀青哦。】
李京墨不禁皱了皱眉。
刚好十一点半杀青宴那会发来信息么……
杀青夜。
颜熠。
玫瑰。
百合。
摘刺官。
难道大学毕业后她这个固排是披着学妹皮的颜熠吗？
懒懒摘刺官:【恭喜。】
对面几乎是秒回，像是在很大胆地在跟她叫嚣着什么。
废墟玫瑰有限公司:【感谢。】
懒懒摘刺官:【客气。】
退出聊天界面，点开她主页。
京墨这么多年才第一次点击放大了懒懒摘刺官的头像，这会才留意到图片里的那个女孩有点眼熟。
长发披散着，穿着蓝色无袖牛仔连衣裙，身侧背了一个长得像汉堡的、鼓鼓当当的小布包，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自然地垂着。
看到那个可爱的汉堡包她才突然有点印象。
这好像是她吧？
她也有个同样的小布包，很多年前外出时候用来装防晒的。
而且这明显是偷拍的，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的照片。
特意翻相册沿着时间轴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以前穿着这件裙子拍过的照片。
2013年9月18日，十八岁，应该是高三那会吧？
长按保存图片。
懒懒摘刺官:【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吗？】
废墟玫瑰有限公司:【既往不恋，未来可期。】
对面过了很久才回复。
懒懒摘刺官:【嗯，未来可期。】
外边在放跨年烟花，透过酒店的落地窗去看，高空之上，焰火炸开，点亮夜空。
“希望你也一样啊，颜熠。”
京墨在心里喃喃道。
……
今天是试镜的日子。
“这暖气开的足啊。我都有点热了。”
惟楚今天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室外暖和的不行，室内热的发昏。
周边都是各色漂亮的女孩，自信招展地在与周围人小声交谈。
京墨和惟楚并排坐在椅子上，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试镜。
“我也觉得有点热。”
京墨脱下了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拿着笔记写的密密麻麻的准备片段。
上半身是领口微张的白色衬衫，衣袖被整齐地卷到手臂上，下摆被收进高腰窄版的微喇浅蓝牛仔裤中，搭着白色运动鞋。
长发微卷及腰，身形挺拔，引起周围不少人打量。
惟楚关切道:“京墨，你是不是很紧张啊？都不说话了。”
京墨从下车以来就在紧锣密鼓地看剧本了，明明在家里己经跟她把预期的试镜片段练过很多遍了，录了一遍又一遍的视频，状态很好啊。
“不啊。”
“需要喝点水吗？”惟楚显然不相信。
京墨了然地笑了笑，可能是惟楚比较紧张。
京墨冲她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真的不紧张。”
其实这两年来两个人跑过的试镜还是比较少，缺少相关经验。
京墨在组合时期好歹有过点知名度，社交账号没被封禁前粉丝数量也很可观，一些小剧组配角很多时候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去试镜。
“放心好了，我是考霸体质，笔试、面试从来不紧张的，再多看几遍剧本酝酿一下而己。”
这次是一部S+的剧集，改编自十多年前爆红的某部校园小说，她来试镜的是一个女西号的角色。
在前期演男主的白月光学姐，后期光环破碎白切黑成为男女主爱情的几分钟阻因。
还是非常俗套的故事，跟她以往参演过的小成本剧集没什么差别，不过她觉得在大制作里刷脸很有利于后续发展。
轮到她拉开面试间门的时候，她的指尖刚触到面试间的金属门把时，门板突然向内轻晃。
她抬头，撞上那双曾熟稔到能数清睫毛根数的眼睛。
一道带着冷香的阴影裹挟着富有磁性的男音扑面而来。
“张总，那个项目的风险评估……”
西装男人侧过身时，剪裁利落的袖口擦过她的手背。
她不禁侧过头去看他，视线里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弧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节微粉，像是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稍等。”
他喉结滚动，走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
“不是你突然打电话来约酒的吗？还张总？小爷姓陆好嘛？你小子……”
耳边的传来陆嘉铭的嘲笑声。
颜熠这才回头，跟愣在门口的她对视，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手腕。
他嘴角仍噙着惯有的弧度，眼里却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呆在门口干嘛呢？快点进来。”
房里传来的声响打破僵局，她猛地推开门，门板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听见他对着电话说：
“抱歉，刚刚遇上熟人了。”
长长的面试桌最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应该是刚刚出去那人的。
他也对影视行业感兴趣吗？
恐怕不会吧。
再怎么惊悚的片子他都觉得差点意思，再怎么浪漫的桥段他都评价为落俗，陪她追剧看电影总是半路就神魂抽离窝倒在她怀里——没什么艺术细胞还总在挑刺的讨厌家伙。
回过神来，室内七道目光如聚光灯般同时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