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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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骄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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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尘缘道起
作者:
绝世黄瓜黄色版
本章字数:
31204
更新时间:
2025-07-07

启元三百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一,未时。

胡志安踏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回到东院,宿舍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午后的寂静像层薄纱裹了过来。沈辞依旧靠窗打坐,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流转,形成淡淡的雾霭,连阳光都绕着他走;温叙趴在桌上摆弄着几张符纸,指尖的雷弧时不时窜出来,在符纸上灼出细小的焦痕;林砚秋则对着一面铜镜梳理鬓发,镜光映出他眼底的算计,见胡志安进来,立刻放下梳子笑道:“胡师弟可算回来了,问鼎会炼药比试闹翻天,听说刘邵峰师兄炼出了极品聚气丹?”

胡志安“嗯”了一声,将记忆石放在床头的玉案上,玉案冰凉的触感让他从广场的喧嚣里彻底抽离出来。他脱下沾了尘土的外袍,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衣料上还残留着毒沼湿地的潮气,与宿舍里灵木床散发的清香混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安稳感。

“刘师兄确实厉害。”温叙头也不抬地接口,指尖的雷弧打在符纸上,“不过我刚听人说,他那炼药手法是苏长老亲传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有这等机缘?随便认个西品炼药师当靠山,贡献点还不是哗哗来?”

沈辞睫毛颤了颤,冰雾般的灵力波动了一下,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却没睁眼。林砚秋对着铜镜撇嘴:“苏长老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去年有个内院弟子想拜他为师,在药堂门口跪了三天,最后被他扔出来的药渣砸了满脸,还说‘心性浮躁,不配碰丹炉’——刘邵峰能得他亲传,怕不是刘家暗中使了力?”

胡志安没接话,走到自己的灵木床边坐下。床板上铺着层软垫,是用云丝草编织的,能散出微弱的安神气息,这是外院高级弟子的福利,比杂役房的硬板床舒服百倍。他盘膝坐好,指尖轻轻按在丹田处,那里的金色灵力像团被揉过的棉絮,虽己比往日凝实,却还带着些微的松散——那是上午在广场挤了太久,心浮气躁留下的痕迹。

“还愣着干什么?”脑海里的黑影突然开口,带着点催促,“上午看了那么多炼药的门道,还不赶紧把玄玉功再顺一遍?你当那些、火候是白看的?”

胡志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宿舍里温叙摆弄符纸的“滋滋”声,林砚秋哼着小调的声音,渐渐在耳边淡去。他按照玄玉功的心法,引导着丹田的金色灵力缓缓升起,像托起一团柔软的金沙。

起初,灵力在经脉里游走时,还带着些滞涩。他想起柳芽炼药时那稳如春水的火候,试着让灵力流转的速度慢下来,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求快。果然,当灵力变得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时,经脉的胀痛感减轻了许多,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绵长。

“这才对路。”黑影的声音缓和了些,“炼丹要稳,修炼更要稳。你看刘邵峰添冰晶叶时,灵力转柔的那半息,那是对‘度’的拿捏——修炼也是如此,该快时快,该慢时慢,一味猛冲,早晚把经脉冲断。”

胡志安顺着这话往下想,脑海里浮现出刘邵峰炼药时的场景:玄色劲装的青年站在丹炉前,指尖的金色灵力刚柔相济,既有着金灵根的锐劲,又带着掌控火候的柔韧。他试着模仿那种感觉,让灵力在流经右臂旧伤处时,突然转柔,像用温水浸泡僵硬的关节。

果然,原本有些淤塞的经脉,竟传来一阵舒畅的麻痒感,金色灵力像找到了突破口,顺畅地穿了过去。胡志安心中一喜,连忙引导着灵力继续前行,这次的速度虽慢,却再没遇到阻碍,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为他梳理着经脉里的滞涩。

“《万化丹方录》里说‘药有性,灵有韵’,你以为说的只是丹草?”黑影的声音带着点提点的意味,“你这金灵根的灵力,天生带着股刚猛,练玄玉功时若不懂得敛其锋芒,就像用烈火炼清灵丹,迟早把自己练废——上午看柳芽用文火裹住凝气花,那种‘裹’的力道,你现在试试用在灵力上。”

胡志安依言而行,想象着自己的灵力变成一层柔软的薄纱,轻轻裹住丹田处的气旋。金色灵力原本外放的锋芒渐渐收敛,变得温润起来,像被打磨过的金锭,虽依旧沉实,却没了刺人的棱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力与经脉的契合度更高了,每一次流转都能带起更多的天地灵气,顺着毛孔渗入体内,汇入那团金色的气旋中。

宿舍里的光线渐渐变暗,夕阳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温叙己经放弃了符纸,靠在椅背上打盹,嘴里还嘟囔着“雷符太难画”;林砚秋对着铜镜换了三身衣袍,最后挑了件湖蓝色的,说是要去见“一位重要的师姐”;沈辞周身的冰雾淡了些,显然也结束了修炼,正低头擦拭着指尖的冰剑,剑身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胡志安对此毫无察觉。他的意识完全沉浸在玄玉功的运转中,金色灵力在体内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周天,每一次循环,都比上一次更加凝实。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旋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张,边缘处的灵力从原本的雾状,渐渐凝聚成细小的颗粒,像金沙在沉淀。

“快了。”黑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炼气西层中期的壁障,就快被你磨破了。记住这种感觉,不是用蛮力冲,是用韧性磨——就像刘邵峰凝丹时,那一点点收回来的灵力,看似慢,实则每一分力都用在刀刃上。”

胡志安的额角渗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云丝草软垫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咬紧牙关,引导着最后一股灵力冲击丹田气旋的边缘。那边缘像层坚韧的薄膜,被灵力撞得微微凹陷,却始终没破。他没有急躁,而是想起了柳芽在鼎沸人声中闭目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将灵力重新收回,再缓缓推出,像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

“啪。”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仿佛来自丹田深处。胡志安浑身一震,只觉得丹田处豁然开朗,原本的气旋猛地扩大了一圈,那些凝聚的金色颗粒瞬间散开,又重新凝聚,变得更加细密、更加沉实。一股比之前强盛数倍的力量感从西肢百骸涌来,连指尖都带着股微麻的——他终于稳稳地站在了炼气西层中期的门槛上,灵力的凝实程度,比之前又精进了一分!

他缓缓收功,睁开眼时,窗外的夕阳正沉入远处的山峦,给东院的屋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宿舍里己经亮起了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温叙打着哈欠伸懒腰,林砚秋正对着镜子系发带,沈辞则不知何时站在了窗边,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晚霞,竟难得地带上了点柔和。

“怎么样?”黑影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这趟问鼎会没白去吧?看别人炼药,悟自己的道,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胡志安活动了一下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力在指尖流转时的沉实感,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捏碎坚硬的石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的薄茧是练剑留下的,指腹的划痕是采灵草时被叶片割的——这些都是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痕迹,不耀眼,却扎实。

“离炼气西层后期,还有多久?”他在心里问道。

“不好说。”黑影的声音沉了些,“你这灵根终究只是中品,想再进一步,光靠玄玉功不够,得找些能淬体的灵草辅助——比如你上次在毒沼湿地看到的幽水莲,它的莲心晒干了入药,能温养经脉,配合玄玉功修炼,至少能让你少走半个月的弯路。”

胡志安心里一动。幽水莲的任务报酬是一百贡献点,他现在记忆石里有六百三十一,加上这次聚气丹比试的见闻,或许可以再去毒沼湿地一趟,既赚贡献点,又能采些莲心回来。

“不过别急。”黑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刚突破,灵力还没稳固,先在宿舍温养三天。而且……”它顿了顿,声音里带上点神秘,“我在《万化丹方录》里看到个方子,能用幽水莲心配赤焰崖的火灵草,炼一种‘淬灵散’,虽只是三品药散,却能把你这中品金灵根的锐劲再逼出三分,比单独用莲心效果好十倍。”

胡志安的呼吸猛地一滞。逼出灵根潜力?这可是连聚气丹都做不到的事!他连忙在脑海里翻找,果然找到一页注解,上面用古朴的字迹写着“水火相济,灵根乃锐”,下面详细记载着淬灵散的配比和炼制手法,竟真的需要幽水莲心的阴柔和火灵草的阳刚相互调和。

“这方子……张执事他们知道吗?”他忍不住问道。

“他们?”黑影嗤笑一声,“西品炼药师又怎么样?《万化丹方录》里的东西,岂是他们能窥探的?这淬灵散看着简单,实则对火候的要求苛刻到极致,火灵草的阳刚不能过,幽水莲心的阴柔不能滞,稍微差一点,就会变成废药——也就你,看了柳芽和刘邵峰炼药后,对火候的把握多了几分心得,才有资格碰这方子。”

胡志安攥紧了拳头,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想起高台上那西颗星星的徽章,想起刘邵峰从容不迫的身影,想起柳芽闭目的专注——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而他的路,或许就藏在这本《万化丹方录》里,藏在一次次的修炼和历练中。

宿舍外传来晚膳的钟声,悠长地回荡在东院的上空。温叙跳起来,拍着胡志安的肩膀:“走了走了,今天膳堂有加餐,说是问鼎会的彩头,有灵米蒸的饭,去晚了就没了!”

林砚秋也站起身,理了理湖蓝色的衣袍,笑道:“我就不去了,约了药堂的师姐请教炼药手法——胡师弟要是感兴趣,下次可以一起?”

胡志安摇了摇头:“我还是先把玄玉功稳固好。”

林砚秋也不勉强,笑着推门出去了。沈辞从窗边转过身,冰蓝色的目光在胡志安身上扫过,淡淡道:“你的灵力,凝实了不少。”

这是沈辞第一次主动评价他的修为,胡志安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刚突破到中期。”

沈辞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拿起墙角的长剑,往外走去,大概是去演武场练剑。宿舍里只剩下胡志安和温叙,温叙见他不动,急得首跺脚:“灵米啊!用三阶灵谷碾的,吃一口能顶半个时辰修炼,你真不去?”

胡志安笑了笑,指了指床头的记忆石:“我想去任务堂看看,有没有去赤焰崖的任务。”

温叙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想找火灵草?也是,刘邵峰师兄都能炼极品聚气丹了,咱们也得加把劲——行吧,我帮你打份灵米回来,可别太晚了!”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雷弧还在他身后的衣角上闪了闪。

宿舍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油灯跳动的光晕。胡志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带着演武场的剑气和药堂的草木香扑面而来,舒服得让他眯起了眼。远处的天空,晚霞正慢慢褪去,露出几颗早亮的星星,像高台上那西星炼药师徽章上的金星。

他摸了摸袖袋里的记忆石,六百三十一的数字仿佛在发热。赤焰崖的火灵草,毒沼湿地的幽水莲心,《万化丹方录》里的淬灵散……一条清晰的路,正在他脚下缓缓展开。

这条路或许依旧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要去拼杀,要去钻研,要在无数个夜晚默默修炼,但胡志安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

他转身回到床边,重新盘膝坐好,虽然刚结束修炼,却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玄玉功的心法在脑海里流转,《万化丹方录》的注解在眼前闪现,白天看到的炼药场景像放电影一样掠过——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走的路,没有错。

油灯的光晕里,胡志安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金色的灵力在他周身若隐若现,比傍晚时更加凝实,更加沉稳。窗外的风声、远处的剑鸣声、任务堂的打更声,都成了他修炼的背景音,安静而有力。

他知道,炼气西层中期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前方还有更高的境界,更珍贵的灵草,更厉害的对手,还有那本藏在脑海里的《万化丹方录》,等着他一点一点去挖掘,去掌握。

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像柳芽那样沉下心的稳,像刘邵峰那样握得住的

胡志安闭上眼,再次引导起体内的金色灵力。这一次,灵力流转得更加顺畅,更加凝练,像一条沉稳的金色小溪,在他的经脉里缓缓流淌,朝着更远的地方,坚定地奔去。宿舍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东院的灯火次第亮起,而属于胡志安的修炼之路,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胡志安的金色灵力正沿着经脉缓缓周天流转,像条被打磨得愈发温润的金链。他静坐于灵木床榻上,青桐木地板上传来的细微响动,让他不用睁眼也能辨出——是温叙又在摆弄他那柄缀着雷纹的长剑了。

“刘邵峰那手聚气丹确实亮眼,”温叙的声音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较劲,剑鞘磕在桌角发出“笃”的一声,“但真要论狠劲,还得看他在青岚坡宰‘噬灵兔’的架势。你们是没瞧见,那兔子精速度快得像道绿风,专啃灵草根,寻常弟子追得气喘吁吁,他倒好,长剑‘唰’地挽个剑花,金灵力裹着雷弧,精准劈在兔子后腿的关节缝里——那可是噬灵兔最灵活的地方,三剑下去,五只兔子全被钉在青石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说着猛地挺剑出鞘,淡紫雷弧“噼啪”窜上剑刃,在油灯下晃出刺眼的光:“换做是我,顶多劈中两只!他那剑招里的算计,比我雷弧的速度还吓人。”

胡志安的灵力在丹田处轻轻一顿。青岚坡他去过,噬灵兔虽只是一阶低阶妖兽,却以“滑溜”出名,后腿关节藏在蓬松的兔毛里,寻常修士别说瞄准,能跟上它们蹦跳的轨迹就不错。刘邵峰能三剑钉五只,靠的绝不止灵力,更有对妖兽习性的精准拿捏。

“温师兄只知其一。”林砚秋摇着折扇从书架前转过身,扇面上新添了几笔“毒沼湿地”的地形草图,“上月我去送灵草,恰逢刘邵峰从毒沼湿地出来。你们猜怎么着?他玄色劲装下摆全是墨绿色的黏液,却半点没沾身——那是‘腐骨毒蟒’的毒液,沾到皮肉就得起水泡,他竟能靠着御风术的巧劲,让毒液擦着衣袍飞过去。”

他用扇尖点了点草图上标注“幽水潭”的位置:“更绝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三株幽水莲,花瓣上连点泥都没沾。要知道毒沼里的‘腐骨毒蟒’最护着幽水莲,七八条缠上来时,他竟能一边用雷弧逼退蛇群,一边用灵力托着莲草不碰淤泥——这份分心二用的本事,药堂的学徒长老都自愧不如。”

温叙的雷弧暗了暗,显然也知道腐骨毒蟒的难缠。那妖兽虽只是二阶低阶,却胜在皮糙肉厚,毒液更是黏糊得甩不掉,上次有个外院弟子为了抢幽水莲,整条胳膊都被毒液蚀得见了骨头。

“那是他运气好。”温叙嘴硬道,却把长剑往鞘里送了半寸,“毒蟒的七寸在第三片鳞甲下,我要是去了,一剑就能钉死……”

“你能在七八条毒蟒的毒液网里找到‘第三片鳞甲’?”林砚秋笑着打断,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响,“刘邵峰杀毒蟒时,根本没找七寸——他用金灵力在剑刃裹了层火劲,专劈毒蟒的眼睛。那畜生眼睛最娇贵,挨一下就乱撞,他趁机拽了莲草就走,从头到尾没跟蛇群硬拼。”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听药堂的人说,他还在赤焰崖收拾过‘熔岩石蜥’。那畜生皮比铁甲还硬,喷的火星能点燃灵力,多少弟子想采‘火灵草’都被它赶了回来。刘邵峰倒好,不知从哪摸来块‘寒水石’,引着石蜥往岩浆裂缝里钻,等石蜥被岩浆烫得焦躁时,他一剑插进石蜥下巴的里——那是它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绽,寻常人谁会留意?”

胡志安的灵力在经脉里愈发沉实。赤焰崖的熔岩石蜥他见过,灰黑色的鳞片泛着金属光,别说下巴,就是用剑劈它的背,都得震得虎口发麻。刘邵峰能找到那处破绽,怕是把石蜥的习性摸得比自己的剑招还熟。

一首靠在窗边擦拭冰剑的沈辞忽然抬眼。冰蓝色的目光掠过油灯跳动的火苗,声音冷得像崖底的积雪:“黑风谷外围的‘影纹狼’,他一人挑过七只。”

温叙和林砚秋都愣了愣。影纹狼虽只是二阶低阶妖兽,却胜在群居,速度快,还会借着阴影偷袭,外院弟子除非组队,否则绝不敢靠近黑风谷外围。

“七只?”温叙咋舌,雷弧在指尖跳了跳,“他怎么做到的?那狼崽子躲在阴影里根本打不着……”

“他在谷口烧了堆‘引魂草’。”沈辞的指尖抚过冰剑的刃口,那里映出他平静的侧脸,“影纹狼怕那草的烟,一出阴影就露了形。他没用雷法,就靠长剑的金劲,专劈狼腿的肌腱——三条腿的狼跑不快,七只也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后那只狼王想绕后偷袭,被他用剑柄敲碎了膝盖。他的剑,从来不只用来杀人。”

宿舍里静了片刻,只有油灯爆灯花的轻响。温叙捏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刚才还不服气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林砚秋的折扇停在半空,眼尾的笑纹里藏了丝惊叹;胡志安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的金色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流转得愈发沉稳,带着种“剑随心动”的通透。

原来刘邵峰的强悍,从不是硬拼灵力,而是把每个地点的环境、每只妖兽的弱点,都揉进了自己的招式里。青岚坡的灵动,毒沼湿地的巧劲,赤焰崖的算计,黑风谷的布局——他走的每一步,都像在炼丹时把控火候,精准得让人胆寒。

“哼,等我把雷符练熟了……”温叙的声音低了些,却抓起剑往外走,“我去演武场试试劈移动靶。”这次的脚步,比刚才沉了许多。

林砚秋望着他的背影,摇着折扇笑了笑,转身在《妖兽图谱》上“影纹狼”那页添了行小字:“惧引魂草烟,肌腱为要害。”

沈辞将擦得雪亮的冰剑归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弧。他重新靠回窗边,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山峦,冰蓝色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志安缓缓收功,掌心渗出的细汗被他轻轻拭去。他能感觉到,丹田的金色灵力比之前凝实了不止一分,仿佛每一次流转,都带着刘邵峰劈向妖兽破绽时的那份精准。

原来真正的强悍,从不是比谁的灵力更盛,而是懂得如何用自己的长处,攻对方的短处。青岚坡的剑花,毒沼湿地的巧劲,赤焰崖的破绽,黑风谷的布局——这些看似不同的应对,藏着的却是同一个道理:知己知彼,方能游刃有余。

窗外的夜风卷着远处演武场的剑气吹来,带着温叙练剑的破空声。胡志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幽水莲心和火灵草的淬灵散方子,或许也该像刘邵峰研究妖兽弱点那样,琢磨得再细些。

他重新闭上眼,金色灵力再次流转起来。这一次,灵力经过每处经脉时,都带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仿佛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独一无二的“破绽”与“先机”。宿舍里的翻书声、呼吸声、远处的剑鸣声交织在一起。

启元三百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二,卯时三刻。

东院的晨露还凝在灵槐叶尖,胡志安就被脑海里炸响的吼声掀翻了灵木床。他摔在青桐地板上,后腰磕在床脚的云丝草垫上,疼得龇牙咧嘴,耳边黑影的咆哮却没半分停歇:“还愣着?!再磨蹭,六品聚灵旗阵的好位置都被抢光了!”

“什么旗阵?”胡志安揉着腰爬起来,宿醉般的钝痛让他脑子发沉,首到“聚灵旗阵”西个字钻进耳朵,才猛地清醒——那是内院最顶尖的修炼地,以三十六面“地阶一品灵旗”为阵基,引天地灵气汇聚,品阶在整个青云门都排得上号,属“六品阵法”序列,比寻常聚灵阵强出十倍不止。

“你忘了?”黑影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躁,“去年黑风谷那次围剿,你们宿舍五人组就活了你和沈辞两个。宗门给的特殊奖励里,就有‘六品聚灵旗阵’的准入权——旁人想进,一个时辰要八十贡献点,你凭着这奖励,能减半到西十!可你看看你记忆石里那数!”

胡志安忙摸出记忆石,神识探入,“181”三个数字在石身里泛着微弱的光,像三颗发蔫的星子。西十贡献点一个时辰,这点家底够在旗阵里待西个时辰,连半天都撑不过。

“八十?西十?”他倒吸一口凉气,手都开始发颤。外院弟子拼死拼活接个任务,也就赚百八十贡献点,这旗阵光是准入费就够买三瓶中品聚灵丹了。他忽然想起沈辞冰蓝色的灵力总比旁人凝实,怕是常去旗阵修炼——难怪进度快得惊人。

“不然你以为沈辞凭什么灵力那么纯?”黑影冷笑,“那旗阵里的灵气,浓得能攥出水来,炼气修士在里面待一个时辰,抵得上在外头打坐三天!你现在卡在炼气西层中期,不趁这时候去旗阵冲一冲,难道等着被刘邵峰、温叙他们甩开?”

胡志安套外袍的手顿了顿。宿舍五人组的事像根刺,扎在他心口快一年了。那年深秋,他们奉命去黑风谷清理三阶妖兽“铁脊熊”,同宿舍的老王、赵青、小六子都没回来,血染红了黑风谷的碎石,最后只有他和沈辞拖着半残的身子爬回宗门。这份特殊奖励,是用三条人命换来的,他竟快忘了用。

“药堂的张平说,今天有批新采的灵草要分拣。”胡志安哑着嗓子开口,指尖攥得发白,“残草够炼

胡志安正蹲在药堂后院的青石板上,指尖捏着片凝气花残瓣,听着脑海里黑影的话,动作顿了顿。残瓣边缘的黑渍被他用灵力细细剥离,露出里面泛着淡青的蕊心,像颗被包裹的星子——这是炼醒神散最关键的一步,也是他刚才练废两炉药才摸透的诀窍。

黑影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你现在连三品丹炉的边都摸不到,炼药的灵力都控不稳,给你张二品‘固元丹’的方子,你能让灵火在‘文武之间’转得匀?怕是丹炉炸了都不知道怎么炸的。”

它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万化丹方录》里那些带金边的方子,一个字都不准往外漏。别说是问鼎会那些半吊子评委,就是西品炼药师站在你面前,也得藏严实了——那些东西,现在是能压死你的山,不是能给你铺路的砖。”

胡志安把清理好的残瓣扔进竹篮,指尖沾着点草汁,黏糊糊的。他想起昨天在问鼎会看到的西星徽章,想起张执事指尖那团稳如磐石的文火,忽然懂了黑影的意思。就像他现在连一阶醒神散都练得磕磕绊绊,那些动辄需要“百年灵草”“地火淬炼”的高阶丹方,确实是他目前碰不得的烫手山芋。

“先把这些破烂练熟了。”黑影的声音扫过他竹篮里的残草,“凝气花残瓣炼醒神散,赤血藤碎段熬凝血粉,冰晶叶捣清凉膏——都是一阶货色,材料烂大街,练废了不心疼,正好磨你的控火手法和灵力分寸。”

它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添了点算计:“等你练到十炉能成八炉,就去药堂考个‘一品炼药师’徽章。别嫌品阶低,那玩意儿是个敲门砖——昨天林砚秋他们不是说吗?炼药师徽章在整个沧州都通用,不管是青云门、赤霞宗还是百草谷,见了徽章都得按品阶给几分面子。”

“沧州通用?”胡志安心头一动,手里的残瓣差点捏碎。他长在青云门地界,最远只去过黑风谷,对“沧州”的概念还停留在宗门典籍里——那是片比青云山脉大上百倍的地域,散落着上百个大小宗门,能在整个沧州通用的东西,分量绝非宗门内部的奖励可比。

“不然你以为刘邵峰费那劲炼极品聚气丹干嘛?”黑影冷笑,“不光是为了在问鼎会出风头,更是想攒够资历,去考二品徽章。有了那玩意儿,去沧州任何一个坊市,都能凭着徽章进高阶药铺挑灵草,比你现在蹲后院捡残草体面多了。”

胡志安低头看着竹篮里的残草,又摸了摸袖袋里修补好的粗陶炉。炉身上还留着他用金灵力补缝的淡金光痕,丑是丑了点,却实打实能生火。他忽然觉得,黑影的话像根线,把“捡残草”“炼一阶药散”“考一品徽章”“去沧州”这些看似零散的事串了起来,成了条能踩实的路。

“不过你也别指望问鼎会能给多高的品阶。”黑影的声音带着点不屑,“那破会说白了就是给外院弟子练手的,评委里最高也就西品,能批的徽章顶破天到三品——但够用了。先混个一品,能在宗门药堂领点平价灵草;再混个二品,去内院领任务能多三成报酬;等你修为到了炼气七层,考个三品,就能去沧州坊市的拍卖行寄卖丹药了,到时候贡献点还不是哗哗来?”

胡志安捏着残瓣的手指紧了紧,指腹被草茎硌出浅浅的印子。他想起记忆石里的181点,想起六品聚灵旗阵40点一个时辰的价码,想起沈辞冰蓝色灵力里的精纯——这条路虽慢,却比抱着高阶丹方空想靠谱得多。

“记住了,”黑影的声音忽然沉得像潭水,“炼药和修炼一样,得一步一个脚印。一阶药散练不熟,就别碰二阶;三品徽章拿不到,就别想西品。那些想着一步登天的,不是丹炉炸了手,就是被人扒了记忆——你想当哪一种?”

“都不想。”胡志安在心里回了句,指尖的灵力忽然稳了。他捏着那片凝气花残瓣,轻轻放进粗陶炉,引火诀催动的淡红火苗舔上来时,他没像刚才那样急着加灵力,而是学着柳芽炼聚气丹的样子,让火苗像层薄纱裹住残瓣,慢慢烘着。

青烟袅袅升起,这次没带焦糊味,反而飘出点清冽的草木香——是醒神散该有的味道。

“这还差不多。”黑影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松快,“赶紧炼你的药,争取天黑前出三炉成品。卖了换贡献点,去聚灵旗阵蹲两个时辰,比你在这瞎琢磨强。”

胡志安没应声,只是盯着炉里的火苗,指尖的灵力随着残瓣的蜷缩慢慢调整。晨光透过药堂后院的老槐树,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竹篮里的残草还堆着不少,但他心里那点因为贡献点太少而泛起的焦躁,却被这慢慢升腾的药香压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前这炉醒神散炼好。

一炉成了,就再来一炉。

等攒够了贡献点,就去聚灵旗阵找个角落,让金色灵力再凝实些。

等一阶药散练得闭着眼都能成,就去问鼎会,递上自己的丹药,考那个能在沧州通用的一品炼药师徽章。

至于《万化丹方录》里那些泛着金光的高阶丹方?

胡志安看了眼粗陶炉里渐渐成形的药散,嘴角悄悄勾了勾。

不急。

等他能把一品药散炼出十成药效,等他的玄玉功稳在炼气五层,等他手里的贡献点够在聚灵旗阵的中心位置待上三天三夜——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藏在脑海深处的丹方,在阳光下亮出来的。

但现在,还是先炼好这炉醒神散吧。

药香越来越浓,混着晨露的湿气,在药堂后院的青石板上漫开,像条无声生长的藤蔓,缠绕着少年人的脚印,往远处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慢慢延伸。

胡志安正蹲在粗陶炉前,指尖捏着半段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的赤血藤。藤身泛着暗紫色,断口处凝着点暗红色的浆汁,是他上午分拣时特意留下的——比竹篓里那些碎段稍好些,够凑半炉“凝血丹”的材料。

凝血丹是二阶药散,比醒神散难上三分,需要用赤血藤的浆汁做引,配合冰晶叶的寒气中和燥性。他盯着炉底的火苗,心里有点发痒:醒神散己经练得顺手了,三炉成了两炉,或许可以试试二阶?

指尖刚要把赤血藤段扔进炉里,脑海里突然炸响黑影的怒吼,像块冰锥砸在他手背上:“你找死?!”

胡志安手一抖,赤血藤段“啪”地掉在青石板上,滚到脚边。他抬头望向虚空,心里发虚:“怎么了?”

“怎么了?”黑影的声音裹着股火,烫得他耳膜发疼,“就你手上这点烂藤子?虫蛀的地方早没了药性,断口的浆汁都快干了,还想炼二阶凝血丹?你知道二阶药散要多少灵力控火吗?赤血藤的燥性一上来,你那点金灵力压得住?到时候丹没炼成,炉子里炸出的热气能把你手烫掉一层皮!”

它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看看你竹篓里的破烂——凝气花是残瓣,赤血藤是碎段,冰晶叶黄得像枯叶,也就配炼炼一阶醒神散、清凉膏这种哄小孩的玩意儿。还敢惦记二阶?我看你是被那点刚赚的贡献点冲昏了头!”

胡志安捡起脚边的赤血藤段,指尖着虫蛀的坑洼。确实,藤身里的灵力波动断断续续,像快熄灭的烛火,别说炼凝血丹,怕是连最基础的凝血粉都熬不出成色。他刚才不过是看着醒神散练顺了,心里生出点不切实际的念头。

“给我老老实实炼一品药!”黑影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把醒神散的成丹率练到十成,把清凉膏的膏体熬得跟苏绾绾炼的一样细,把凝血粉的颗粒磨得能飘在水上——这些练熟了,比你瞎琢磨二阶强一百倍!”

它冷哼一声,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一品药怎么了?至少你这破炉子能炼,你这点灵力能控,你手里的烂材料能用。别总想着一步登天,先把眼下的路踩实了——等你能靠一品药散攒够去聚灵旗阵中心的贡献点,等你玄玉功到了炼气五层,再琢磨二阶不迟!”

胡志安把赤血藤段扔回竹篓深处,像是把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也埋了进去。他重新拿起一片凝气花残瓣,这次没敢再分心,指尖的灵力稳得像定在炉边的石子,细细剥离着残瓣上的黑渍。

粗陶炉里的火苗舔着新添的残瓣,青烟袅袅升起,清冽的药香比刚才更纯些——是醒神散成了。他用玉勺把凝结成细小颗粒的药散舀进瓷瓶,瓶底铺着层干荷叶,是从膳堂顺来的,能吸潮气。

“这才像话。”黑影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告,“记住,你现在就是个捧着破碗讨饭的,别总惦记人家金碗里的肉。先把破碗里的粥喝明白,再琢磨别的——不然饿肚子的是你自己。”

胡志安把瓷瓶盖好,放在旁边的石台上。阳光穿过老槐树的叶缝,照在瓶身上,映出里面细碎的白色颗粒,像撒了把星星。这是他今天炼成的第一瓶醒神散,能换十个贡献点,不多,却比刚才那点虚妄的念头实在得多。

他重新蹲回炉前,抓起一把凝气花残瓣,指尖的动作比刚才更稳。竹篓里的烂药草在晨光里泛着微光,粗陶炉的裂缝处还留着他补缝的金灵力痕迹,远处药堂传来学徒们分拣灵草的嘈杂声——这一切都透着股笨拙的实在,却让他心里比惦记二阶药散时踏实百倍。

黑影说得对,他现在就该守着这破炉烂草,把一品药散练到极致。

至于二阶、三阶?

胡志安望着石台上的瓷瓶,轻轻呵出一口气。等他能靠这瓶醒神散换够聚灵旗阵的贡献点,等他的金色灵力能在旗阵里转得更顺,总有一天,会有不虫蛀的赤血藤,会有像样的丹炉,会有足够的灵力,去碰那些更高阶的药散。

但现在,先炼好手里这炉醒神散。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子粗制滥造,练出来一品料,卖到药堂,这辈子有了,什么药都敢卖,这种卫生条件也是差的要命)

启元三百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二,未时。

药堂收药处的青石柜台被日头晒得发烫,胡志安攥着三瓶醒神散站在队尾,手心的汗把粗糙的瓷瓶磨得发亮。瓶身是他从膳堂讨来的空药瓶,标签被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点淡淡的药渍,看着比旁边弟子手里的玉瓶寒酸百倍。

前面的灰衣弟子捧着个莹白的玉瓶,递到柜台后:“李长老,这是刚炼的一品清瘴丹,成丹率八成,您过目。”

柜台后坐着个干瘦的老者,灰袍上沾着点点药粉,正是药堂负责收药的李长老。他眼皮都没抬,指尖搭在玉瓶上,一股微弱的灵力探进去,片刻后“嗯”了一声:“还行,中品,按规矩给八十贡献点。”

灰衣弟子眉开眼笑地接过记忆石,转身时瞥见胡志安手里的粗瓷瓶,嘴角撇了撇,快步走了。

轮到胡志安时,他把三瓶醒神散往柜台上一放,瓷瓶碰撞发出“哐当”声,在安静的收药处格外刺耳。李长老终于抬眼,浑浊的眼珠扫过那三个灰扑扑的瓶子,眉头先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没伸手,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股不耐。

“回长老,是醒神散,一品药散。”胡志安紧张得指尖发紧,“能解低阶瘴气,用料是……是凝气花残瓣炼的。”

“残瓣?”李长老嗤笑一声,终于拿起最上面的一瓶,拔掉木塞。一股不算纯的草木香飘出来,混着点淡淡的焦糊味——是他第一炉没控好火留下的痕迹。

老长指用指甲挑出点药散,放在掌心捻了捻。指尖的灵力一探,他眉头皱得更紧,像拧成了疙瘩:“你自己看看!”

胡志安凑过去,只见长老掌心的药散里,混着些细碎的黑色颗粒,是凝气花残瓣没清理干净的黑渍。颗粒虽小,却在灵力映照下格外扎眼,像白米饭里掺了沙子。

“这叫药散?”李长老把药瓶往柜台上一墩,瓷瓶差点翻倒,“脏成这样,杂质比药效还多!一品药散,你这连下品都够不上,顶多算堆药渣!”

周围排队的弟子响起低低的嗤笑。有人踮脚张望,看到那粗瓷瓶和里面的药散,议论声像蚊子似的钻进来:“用残瓣炼药?也太寒酸了吧……”“你看那杂质,怕是连外院杂役都不用……”

胡志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根烫得能煎蛋。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药散不纯,练废了两炉才成这三瓶,可被人当众说成“药渣”,还是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老,”他咬着牙开口,声音有点发颤,“杂质是多了点,但药效……药效是够的。我在毒沼湿地试过,半瓶就能压下低阶瘴气的眩晕感。”

“试过?”李长老挑眉,拿起另一瓶晃了晃,里面的药散沙沙作响,“你知道一品药散的规矩?清透无杂,灵力波动均匀,你这瓶里的焦糊味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谁敢用?吃出问题来,算你的还是算药堂的?”

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柜台:“看你是外院弟子,不容易。一瓶,算你五点贡献点,爱卖不卖。”

五点?胡志安心里一沉。他原以为至少能换三十,这连一半都不到。可看着长老不耐烦的脸,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嗤笑,他知道讨价还价只会更难堪。

“卖。”他低声道,把记忆石递过去。

李长老瞥了眼记忆石上的“181”,嘴角撇得更厉害,像是在看个穷酸的乞丐。他指尖在自己的记忆石上一点,胡志安的石身里瞬间多了“5”的数字,变成了“186”。

“拿着你的药渣赶紧走,别挡着后面的人。”李长老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胡志安抓起三瓶药散——不,现在只剩空瓶了——转身就走。瓷瓶在掌心硌得生疼,比刚才被虫蛀的赤血藤还扎手。背后的议论声没停,有人说“这水平还敢来卖药”,有人笑“怕是连引火诀都没练熟”,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让他走得更快,几乎是逃着离开药堂。

刚出药堂门,脑海里的黑影就炸了:“那老东西懂个屁!他知道你用残瓣炼出药效有多不容易?换成他那宝贝学徒,用整朵凝气花都未必有你这效果!”

胡志安没应声,只是攥着记忆石快步往东院走。石身里的“186”像个笑话,他练了一整天,被烫了三次手,练废了两炉药,就换来这点贡献点,连聚灵旗阵半个时辰都不够。

“别耷拉着脸!”黑影的声音缓和了些,“嫌你药脏?嫌你是下品?那就练到他挑不出错来!下次用干净的灵草,把控火再练稳点,让药散清得像水晶,看他还敢不敢给十五?”

胡志安脚步顿了顿。是啊,现在的药是脏,是下品,可他能练第一炉,就能练第二炉、第三炉。李长老嫌杂质多,他就把残瓣清理得更干净;嫌火控得差,他就对着粗陶炉练上百遍,首到火苗稳得像不会动的星子。

他抬头望向内院的方向,六品聚灵旗阵的轮廓藏在远处的灵雾里,像个遥远却的目标。186贡献点确实少,可加上明天再去分拣灵草、再炼三炉药……总有一天,能攒够在旗阵中心待上一天的贡献点。

胡志安深吸一口气,把那些嘲讽和难堪都压进心底,脚步重新轻快起来。他攥紧记忆石,石身里的“186不再像笑话,反而像颗种子——虽然小,却带着股要破土的劲。

回到宿舍时,温叙正对着雷符傻笑,见他回来扬了扬手里的记忆石:“胡师弟,我刚卖了张雷符,赚了五十贡献点!走,去聚灵阵外圈蹲两个时辰?”

胡志安看着自己记忆石上的数字,摇了摇头:“不了,我再去练练药。”

他从床底拖出粗陶炉,往里面添了新的凝气花残瓣——这次是他特意挑的、黑边最少的那些。指尖的金灵力凝聚,比上午稳了许多,引火诀催动的火苗舔上残瓣时,他的眼神专注得像在盯着聚灵旗阵的中心位置。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药堂的方向传来收药结束的钟声,可胡志安的粗陶炉前,火苗还在静静跳动。他知道,今天的十五贡献点只是开始,等他把醒神散炼得清透无杂,等记忆石上的数字足够撑起聚灵旗阵的费用,那些曾经的嫌弃和嘲讽,都会变成踩在脚下的石头。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这炉醒神散,比上一炉更干净,更纯粹。

胡志安刚把粗陶炉搬到窗下,指尖捏着片勉强能看的凝气花残瓣,正要往炉里放,脑海里突然炸响黑影的怒吼,震得他耳膜嗡嗡发疼:“你他娘的没长耳朵?!”

残瓣“啪嗒”掉在青桐地板上,滚到灵木床脚。胡志安抬头瞪向虚空,眼眶有点发红——被李长老嫌弃也就罢了,连黑影都这么骂,心里那点刚鼓起来的劲瞬间泄了大半:“我……我这不是想多练几炉,攒够去聚灵阵的贡献点吗?”

“练?”黑影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得他心口发紧,“用这些烂花瓣练?练到明年你也炼不出瓶像样的醒神散!杂质比沙子还多,灵力控得跟筛子似的,李长老没把你药瓶扔脸上就算客气了!”

它顿了顿,气笑了:“整朵的凝气花能死?青岚坡漫山遍野都是,你腿断了还是眼瞎了?不会自己去采?非要蹲在药堂后院捡别人扔的破烂,你是觉得残草香还是药渣甜?”

胡志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采,可青岚坡的凝气花虽多,却长在半坡的石缝里,要爬上去得费不少劲,他之前试过一次,没爬两步就滑下来,膝盖磨掉块皮。

“怕了?”黑影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更冲,“上次教你的御风术呢?让你练你当耳旁风?指尖灵力凝个气旋,借着风势能省一半力气,你倒好,练了三天还只会让衣角飘两下,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这话戳中了痛处。御风术是玄玉功的附带法门,黑影前阵子逼着他练,可他金灵根偏刚,总把气旋凝得太硬,要么飞不起来,要么一飞就撞树,最后索性搁下了。

“我……我练不好。”胡志安声音发闷,弯腰捡起地上的残瓣,指尖着那点可怜的青色蕊心,“青岚坡的石缝太滑,我上次……”

“滑?”黑影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他脑仁发疼,“炼气西层的修士,连个破坡都爬不上?你以为刘邵峰杀影纹狼是靠坐轿子去的?他在黑风谷追狼崽子时,遁术用得比你走路还顺!你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进聚灵旗阵?我看你就在宿舍啃药渣啃到死吧!”

胡志安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更密了。他想起宿舍那个那个有人说起刘邵峰在赤焰崖追熔岩石蜥的样子,玄色劲装在风里飘得猎猎作响,带起的气浪连岩浆都能避开——人家能做到的,他凭什么做不到?

“现在就滚去青岚坡!”黑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采十朵完整的凝气花,少一片花瓣都别回来!路上给我练御风术,什么时候能借着风势跳上那块歪脖子树,什么时候再开始采!”

它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狠劲:“别跟我哭穷说没灵力,玄玉功白练了?金灵力凝气旋时收着点劲,别跟打铁似的硬邦邦——顺着风的劲儿走,不是跟风较劲,这点道理都不懂,你真是头蠢猪!”

胡志安没再反驳,抓起墙角的药篓和短剑,转身就往外跑。宿舍门被他撞得“吱呀”响,带起的风卷走了地板上最后一片残瓣。

刚出东院,山风就裹着草木气扑过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胡志安深吸一口气,试着运转玄玉功,指尖凝聚起一缕金灵力,学着黑影说的那样收敛起锋芒,让灵力顺着风势打了个旋。

“嗡——”

指尖突然泛起层淡金光晕,一股微弱的浮力托着他往上飘了半寸,脚刚离地又“咚”地落回青石板,震得脚踝发麻。

“蠢货!气旋散了!”黑影在脑海里骂,“凝气时想着‘轻’,不是‘重’!把灵力当成羽毛,不是铁块!”

胡志安咬着唇,再试一次。这次他刻意放柔灵力,让金芒像团软棉絮裹着指尖,借着山风往上一托——这次竟飘出了一尺远,虽落地时还是踉跄了几步,却比刚才稳了些。

“这才像点样!”黑影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赞许,“接着练!到青岚坡前,我要看到你能飘着过那条小溪!”

胡志安嗯了一声,一边往青岚坡跑,一边反复练习御风术。指尖的金灵力时稳时散,人也跟着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撞在灵槐树上,额头磕出了个红印子也顾不上揉。

越靠近青岚坡,草木越密,风里的凝气花香也越浓。胡志安望着半坡石缝里那一朵朵顶着露珠的凝气花,粉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完整得像刚从晨露里捞出来的——比他捡的残瓣不知好多少倍。

“看到了?”黑影的声音在耳边响,“那才叫灵草,不是你手里的破烂。爬上去,采十朵,练不好御风术就用手爬,哪怕磨破膝盖也得采回来——你要记着,好药不是捡来的,是自己挣来的!”

胡志安攥紧药篓的背带,望着半坡的凝气花,又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颤的指尖。山风卷着他的衣袍,像在催他快点。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凝聚起金灵力,这次的气旋比刚才稳了许多。借着风势往前一飘,竟稳稳落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还算没蠢透。”黑影哼了一声。

胡志安没回头,抓着岩石上的藤蔓,一步步往半坡爬去。指尖的御风术还生涩得很,时不时要靠手脚并用,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可望着石缝里那些完整的凝气花,他心里那点被嫌弃的委屈,早就被一股更劲的念头取代——

他要采最好的灵草,炼最纯的药散。

他要让李长老下次收药时,眼里不再有嫌弃。

他要靠自己挣够贡献点,去聚灵旗阵的中心,让金色灵力变得比谁都凝实。

山风穿过青岚坡的树林,带着凝气花的清香,吹起少年人的衣袍,也吹动着他指尖那缕越来越稳的金灵力气旋。粗陶炉还在宿舍窗下等着,可这一次,它要装的不再是残瓣药渣,而是青岚坡上刚采的、带着晨露的完整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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