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尽欢这一路赶着马车来到离这儿最近的县城——静安县。
一进城,苏尽欢便听闻一阵惊呼。
“啊!是县令大人!”
“哇!真是齐大人!”
苏尽欢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片衣角晃过,并没看到那令众人激动的县令大人是何许人也。
“咱们这位齐大人还真是位好官啊!”人群中传来感叹。
“谁说不是呢,自从齐大人来到咱们静安县勘破了多少大案,什么杀夫案,祭童案,血衣案,无头尸案,连环杀人案,数不胜数。”
苏尽欢听着奇怪,这静安县看着也不大,怎么发生的凶案竟比京城的还多?
“是啊,齐大人不仅断案如神,更是爱民如子,来咱们静安县刚满两年就扳倒好几位鱼肉乡民的豪绅,又用这些豪绅的钱财救活了多少咱们贫苦百姓的命啊?”
用豪绅的钱财救活平苦百姓的命,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玄幻呢?苏尽欢娥眉微蹙。
岂料,他们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玄幻。
“齐大人简首就是上苍派来拯救咱们静安县的神仙!”
“要我说啊,齐大人就是神仙!”
“欸?此话怎讲?”
“前日夜里下大雨把我家猪圈给淹了,恰逢我家母猪下崽,结果全下在水里。
第二日我与我家那口子将猪仔救起时,个个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我们找来兽医好一顿折腾都不见起色,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齐大人出城体察民情,正好来到我家,当时齐大人刚一跨进我家院子,那些小猪仔啊便突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你们说神奇不神奇?所以我说啊咱们齐大人定是个真神仙。”
“哟哦,还真是,我那娘家侄女生了七胎都是女娃娃,她次次去天宁寺求菩萨赐她生下儿子,可次次生的都是女儿,
所以她在怀第八胎的时候,她不去天宁寺求菩萨反倒在家中供奉起齐大人的画像,她日日祈求齐大人保佑她此胎得男,没想到她这胎还真生了个男娃。
这不,老妇人此次进城就是喝她儿子的满月酒。”
“嚯!这么说来齐大人岂不是比菩萨还要灵验?”
“嘿,可不是吗?”
“那我可得赶紧回去让人也弄一张齐大人画像供起来,好让齐大人保佑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早日戒赌。”
“我回去也这么干……”
“我也是……”
人群一哄而散,苏尽欢简首莫名其妙,小猪仔活过来难道不是兽医的功劳?生儿生女难道不是天意?
苏尽欢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为了不引起宋明那伙人的注意,她很快找了牙人租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她租的是个二进的院子,因为给钱给得爽快,租契很快便办了下来。
此时,她不仅得知静安县有一个断案如神,体恤百姓的好官,还知道他们静安县最大最有名的医馆叫金安医馆。
苏尽欢等安顿好秦实二人,才去医馆寻来大夫。
她寻的大夫姓张,名长安,长得瘦弱斯文,看着不像个大夫,倒像是个书生。
只不过他眼下乌青,神情颇为疲累,好似许久没得好眠一般。
张长安坐着苏尽欢的马车来到小院,他打着哈欠刚下马车就愣住了,反复看了几眼门头,“原来是公子你租的这小院啊!”
听他语气似有些诧异,苏尽欢不觉眉毛微挑,“听张大夫的语气,莫不是您是这小院的主人?”
张长安摆摆手道,“那倒也不是,不过这小院是在下一好友的。”
他顿了顿,接着又好似哂笑一般道,“前两日在下还和他打赌,说他这小院租不出去,他要是租出去了,在下便给他五两银子,没想到今日就被公子给租下了。”
张长安一想到方才那厮来找自己要银子的场面,便不免多看了苏尽欢几眼。
苏尽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但瞧着这大夫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冤大头一样,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一边领着张长安往里走,一边假意咳嗽问,“苏某看这小院挺好的,怎么张大夫却说租不出去?”
张长安跟在苏尽欢身后,沉默片刻后才道,“其实还好,就是价钱高了些……”
他说的委婉,但心里却是大声咆哮:那不是高了一些,那是比静安县最好的院子都要高出好几倍。
然后走了几步,他又道,“位置偏了些……”
嘴上虽是这般说,心中却又道:偏了一些?哼,这可比他平日出趟城都要远,幸好这小公子有马车,不然他走回医馆,他这两条腿都得废。
当快走到秦实房间时,苏尽欢又听他道,“风水差了些……”
说到这儿,张长安都忍不住摇头。
呵,这里风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住的是经商的,那必定赔的血本无归;若住的是书生学子,那必定是名落孙山;若住的是一家人,那必定是妻离子散……
苏尽欢感觉自己心脏好像被连插三把利箭,难道她真是冤大头?
她就说那牙人怎会如此快速就办好了租契,莫不是这租契早就办好了,只等她签上名字?
不得不说,苏尽欢真相了。
这张长安刚摇完头,却又觉得自己说这些不太合适,随即安慰似地补了一句,“除了这些,也,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尽欢:……她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被安慰到。
待二人进了秦实的房间。
秦实挣扎着想要起身,“公子,您回来了!”
苏尽欢连忙制止他,“莫起身,好好躺着!”
当张长安看到秦实的伤势,他着实吓了一跳,这般骇人的伤,怎么这人一路上还与他说说笑笑,一点都不着急?
“这,这,这伤得也太严重了,你这竹主子怎也不知走快些,这耽搁了伤情如何是好?”
张长安忙奔到榻前查看,原还以为会是什么小问题,这一看问题就大了。
苏尽欢原本想说,只要将铁钩取出就好,但听着他有些责怪的语气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张长安检查一番秦实的伤势,然后扶上他的脉搏,不觉发出一声惊讶,“咦?”
过了会,他又点点头,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严肃。
“张大夫怎么了?可是取下这铁钩子有什么难度?”
苏尽欢看这张长安一下摇头,一下点头,一下惊讶,一下释然,看不懂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她也好早点换人。
“哦,无事!”现在倒是换这张大夫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不慌不忙拿出一些需要用的工具,然后回头对苏尽欢问道,“小公子,可有锯子?”
“锯子?”
苏尽欢看了一眼铁钩子的样子,当即明了,道,“我这就去买一把!”
苏尽欢出门骑马首奔铁匠铺,不过她这才出巷子,另一伙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她隔壁的院子。
听到隔壁的动静,正在给秦实上药的张长安手上动作不停,边笑边摇头道,“呵,这回可是把曾不垢那老鬼给撑坏了,连宰到两头肥羊,哦,不,是三头,哈哈哈……”
连带他那五两银子,可不就是三头吗?
“哈哈哈……”
秦实见张长安怪异的笑起来,憨实的眉皱在一起。
“张大夫,你笑什么?”他问道。
张长安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想到这小子身上的奇特之处,不觉又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什么!”
不多时,他刚收拾好剩下的药粉,苏尽欢便赶了回来。
苏尽欢将锯子交给张长安,张长安也不耽搁拿起锯子就开干。
如此血腥场面,苏尽欢丝毫不惧,甚至还时不时地上前搭把手,引得张长安频频侧目,心中感叹,这女子倒是有一副好胆量!
待张长安取下秦实身上的铁钩子,收拾好一切后,外边己是日落西山。
苏尽欢见秦实身上的铁钩子被取下来,也安心下来,当她正要开口说另一件事时,就听到张长安喊了她一声。
“苏姑娘,你过来一下,咱们谈一谈。”
苏尽欢微愣,她着实没想到自己女子的身份竟然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张大夫怎么看出来的?”她走到张长安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眉眼弯弯的笑问道。
“这,看出你是女子还需要什么技巧吗?”张长安不禁讶异,模样很是真诚。
苏尽欢:“……”
“张大夫想与我谈什么?”苏尽欢严肃起来。
张长安敲敲桌面,指了指躺在榻上的秦实,“就谈谈那小子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毒?秦实一脸懵,他什么时候中毒了?
苏尽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秦实身上的毒,她痛痛快快地道,“我下的,怎么了?”
伸头注意这边动静的秦实放心躺会去:原来是公子下的,那没事!
张长安:“……”